单萧还在纠结刚才看到的怪事，连尹宸催他动身去楼下都没听见。

等他反应过来冲到楼下时，两个队友已经在看展厅墙上的连环画一般的壁画。

为了给观众一个特写，尹宸的摄像头都快杵墙上了，楚允在他背后帮忙计时，每五秒叫他挪到下一个位置。

……这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好了？单萧有点茫然。

不想离楚玄太近，他选择往反方向走，去看展厅中的衣服。

正中央的那条黑色长裙尤为瞩目，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单萧想了许久，才意识到违和的不是衣服，而是模特。它比周围的模特都高一些，骨架也不一致。

难不成为了衣服定制模特，真够奢华的。单萧一边想着一边把它向后转180度，想看看背后。

他刚刚完成这个动作，就听见后面传来尹宸的尖叫。

单萧赶忙跑过去，难道尹宸终于被楚玄打击报复了？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壁画的变化，当下被惊得原地伫立，瞬间明白了尹宸在叫唤什么。

只见红色的线条划过画面，颜色如血，在一片柔和的色泽中显得尤其突兀。乍一看很像孩童无意义的涂鸦，但仔细看会发现它们跨过画与画的间隔，把不同画中的东西连接起来。

比如第一张画里的男子，他与图二中一个只有模糊背影的纺织女相连，然后又连接上第三张画里一个金发少女。

单萧挠头。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不小心碰到一个模特，把它带得向后转了半圈。

画面上的红线忽然像有生命一般生长变化，颜色变深，细节更明显，在第一张图里它曲曲绕绕，像缠住了男子一般；而第三张图里，线条的末端变成细小的箭头，指向少女身上的皮革外套。

单萧想起之前看到的眼球扣子。这幅画在暗示男人被做成了外套？

一股恶心泛上喉头，单萧不由地想闭眼缓缓。

“你刚才做了什么？”黑暗中，他听到尹宸问自己。

“我不小心改了这个模特的朝向。”

尹宸这才开始看这些被展示的衣服，很明显它们比楼上的半成品完成度更高，排列在一起不管是颜色还是样式都十分和谐，宛如一幅精心设计的画作。

画？

尹宸福至心灵，抬头向上。他发现这些衣服和中央那张画里女孩子们身上的一样，位置居然也与与画中的一致。

只是朝向不太一样，就像刚才单萧说的话。

他立刻动手，对照着画调整它们的摆放方向。看着他的动作，剩下两个人迅速明白了他的意图，过来帮忙。

他们面前逐渐再现了画上的场景。随着最后一个模特换到它的正确朝向，墙上的壁画已经发生巨大的改变。

红线出现在每幅画里，把上一张画里的人物与下一张画里的衣服相连，而这些人物便从此消失在画上，画里的人数因此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副画，黑色长裙连着好几个人，它的主人在画中笑得楚楚可怜。

尹宸摩挲着中央的黑色长裙，质感轻盈，无法分辨材质。

“这个模特和其他的不一样。”单萧马上强调道。

“会不会是因为她站c位？”尹宸思考。

“对了，怎么旁边那条对称的白裙没有和红线连着？”尹宸指了指。

的确，单萧抬头，最后一副画里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穿着只有颜色不同，其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长裙。其中黑色那条通过红线与前面的几个少女相连，而白色的没有。

他走向展厅里的这条白裙，经过一番打量，他发现它与画上的有细微区别。

领口多了一个装饰用的纽扣。

依然是人的眼睛，但不是之前的绿色，而是蓝色。

让他想起四楼门上那副装饰画上的少女。

尹宸刚才嚷嚷眼球是重要线索需要收集，这个才是真的重要线索吧？

单萧学着尹宸的样子，把扣子取下来。

手感和尹宸描述得差不多，表面光滑湿润，带一点弹性，捏着能感觉道内部的液体。

拿去和之前的对比一下吧。单萧把眼球塞进口袋，对着尹宸的方向迈步——

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仅如此，自己的视角变矮了，位置也出现偏差，好像自己站的地方更靠近刚才那条白色长裙……

单萧瞪大眼睛往旁边看去。没看见刚才的裙子和模特，他旁边什么也没有。

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看到的是被白色长裙包裹的木制支架。

啊啊啊啊！

单萧脑海中爆发出无声的尖叫。

但他现在动弹不得，更说不出话。

连这种尖叫的欲望竟然也在慢慢减轻，单萧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不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也接受了现况，仿佛他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用来展示衣服的模特。思维飘飘忽忽，有点发呆的快感……

“你在干嘛？”尹宸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我……他的思维飘飘忽忽，有点发呆的快感……

啪！有人往他的肩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单萧一个哆嗦，他忽然又能动弹和说话了。

尹宸抱着手站在他面前，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连楚玄脸上都有一丝疑惑。

“我……我好像刚才变成了模特……”单萧结结巴巴地解释。

尹宸抬起一边眉毛。

“就像做了个梦，梦里面我还穿着白色的那条裙子。”单萧比划着，不知为何，他还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