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回不来。”沈鸽眉眼舒朗，他整个人都放松了点。比起初见时的冷冽锐利，时不时地要冷笑几回，如今倒是柔和不少。

想来，他们的难事，渐渐都过去了。

“呵，你以后大晚上的，最好别给我撞见！”

梁子鸢哼了一声，浑身底气都回来了，“等以后我有钱了，我买豪车，往你那自行车旁边一靠。是人是狗，都知道选谁。”

实际上梁子鸢现在就很有钱。

她得在小青年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斗志，然后点燃沈鸽的斗志。

不然他总是死气沉沉的。

“拭目以待哦。”

沈鸽喝了口姜茶，有被笑到。

“我那天去城郊是因为失恋了，”梁子鸢心情也松快不少，慢悠悠地说，“那你去那儿是干什么啊？”

沈鸽沉默了几息，才说：“我父亲不久前去世了，我上九峰山看看。”

我丢！

梁子鸢这才想起来那附近有座墓山。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梁子鸢在心底谴责了自己，安慰道：“加油，你可以的！你以后好好地活着，你爸爸也一定很高兴！”

“谢谢。”

沈鸽失笑道。

继而他话锋一转，说：“我父亲出意外之后，抢救了好几天。他也受了很多煎熬，我险些以为他就不会走……回光返照时，他也跟我说了几句，大概是让我好好活下去。”

“所以，我不喜欢那些半吊子的司机。你再练练，没学好之前，可以先别上大路吗？”

沈鸽神情严肃地转过头来。

“我懂的、我懂的，我以前也差点被车撞过。”

梁子鸢也正有此意，连忙点头保证：“放心，我没把握，就绝不会去开车的！”

“谢谢。”

沈鸽垂下头，低低地咳了一声。

“啊，你冷啊？”梁子鸢这才惊觉，两人在该分别的时候、在该分别的路口，又是停留了好一会儿。怪不得沈鸽冷得都咳嗽了呢。

黄区的秋日就是这样的，早晚皆冷，中午却很热。

偏偏今日暖阳不振，连中午也冷得很。

衣服也不知道穿薄还是加厚，瞧瞧，沈鸽穿得就像是夏天的人，但是梁子鸢看着就是冬天的人。

而且忽冷忽热的，确实太容易感冒了。

“还好。”

沈鸽答道。

“那你快点回去吧，别感冒了，我也要回家了。今天的饺子很好吃，红糖茶也很好喝。我以后会去买的，谢谢你的安利呀！”

梁子鸢十分有礼地回应。

要是在面前的是她室友，或者是李源程，她哪里会说这么多话。

这是客套。

她对不大熟悉的人就是这么客套。

沈鸽听了却很高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侧的梨涡。梁子鸢倒还真没发现这人还有梨涡，很好，你可以成为甜系男孩了。

“好的，我走了。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可以告诉我。”

沈鸽给予梁子鸢一个承诺。

梁子鸢深有怀疑——

他该不会是感动到了吧？

这种话，梁子鸢说了没损失，沈鸽听了也高兴，为什么不说呢？

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虽然今天骗了沈鸽，但是沈教练大人有大量，一点儿也不计较。说真的，梁子鸢感受到了圣人的光辉。而且，她误会沈鸽了，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很刻薄的人呢！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拜拜。”

梁子鸢挥挥手。

沈鸽就站在原地：“再见。”

“再见。”闻言，梁子鸢也改了口，又跟着重复了一遍。

于冷漠的秋，沈鸽送别了昔日儿时记忆中不可告别的背影，却取得一个名为再见的诺言。

……

沈鸽转过街角，往来时的路走去。仍然路过那家奶茶店，也路过面馆，更走过一家沙县小吃。不久，他刷了校园卡，走进本地的实验中学。

这是本市唯一一所重点高中。

今天是周日，正是学生们返校夜自修的日子。

他已经十八周岁了。

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俊秀模样，更倾向于青年。他出生在一年中最晚的寒冬里，上学也比同龄人晚上几个月份。

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个成年人了。

等到他高考毕业，他还是有机会的——

考上梁子鸢未来会去的城市里的大学，只要她愿意，他就奔赴。

沈鸽去寝室换了校服，回到教室开始刷题。忙碌又充实的校园生活，渐渐冲散了他身上的悲凉与忧郁。

仅仅是一个再见，还不够。他点开与梁子鸢的微信界面。

【有事微信。】

这个微信，是梁子鸢在他爸手底下学车时加的。

虽然当时他爸也教过梁子鸢，但除却第一次和最后一场的考试，其余皆是沈鸽教的。

但是，她并不记得沈鸽。

彼时，梁子鸢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玩手机，与被榨干的高三狗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一咕噜坐了起来。

【好呀好呀，我知道了ヾ_】

又是叮咚一声――

林立的消息滚了进来。她正诚挚地邀请梁子鸢再与她去吃一次烤肉，并且她表示，这一次出门，她绝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梁子鸢冷漠无情地躺会去，反手就是一个三连。

【在家，不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