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栖鹤说完,微撩眼皮看向只见面了几次的司机,“沈叔,晚上八点到商铭公寓。”
“记住了。”
闻家在周末有个晚宴,闻栖鹤顶着闻家二少的名头,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当晚去露个脸很有必要。
至于周五晚上就去,全因着闻家那位的要求,毕竟自己血缘上的父亲,而且周六上午,他们得去墓园。
暮色四合,余晖的光亮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时萤因为下午去了个展会,所以当展会四点结束后无需再回公司,回公寓的路上,又在后车厢装了一箱啤酒。
虽然当时心情变好了,但于佳单的话仍旧让时萤事后回忆的时候,有些不快,回到家给三明治倒了猫粮后,就拿了几罐啤酒,窝在阳台的椅子上,一面看爸爸拍的自己出生到三岁的成长记录视频,一面喝着啤酒。
啤酒度数低,时萤的酒量,喝了四五罐下去,眼神依然清明,但眼眶很红,放在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由于在无限播放视频,电量图标已经红了。
【嗡——】
被丢在空椅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时萤虽然有听见,但懒着不拿,反正一旦有事,会直接电话的。
三明治正在拱毛线球,听见声音,小耳朵耸了耸,轻巧的从桌下跳上了空椅,粉嫩的肉垫轻轻的拍在手机上,歪着小脑袋打量时萤,“喵。”
温柔粘人的小布偶,乖巧的睁着蓝汪汪的圆眼看你的时候,时萤不晓得其他人如何,可自己拒绝不了,太可爱了。
“你啊,已经会看手机了,晚上给你洗澡不准闹。”时萤说话间,轻轻的挠了几下三明治温热柔软的下巴,紧接着伸手拿了手机解锁。
一个短信。
【闻栖鹤:沈叔,路上带盒退烧药。】
时萤读完内容,神色一怔,一眼就看得出,闻栖鹤短信给错人了,沈、时,首拼音都s,可时萤觉得,倘若自己回复说明情况的话,可太没人情了。
“生病了?”时萤心中猜测的同时,已经离开阳台去屋子里翻小药箱,幸而箱子里的药,出差前刚买了一茬新的,时萤挑了两盒药,合上箱子前,把耳温枪拿了出来。
“儿子。”
时萤出门前,垂眸看着缠在脚侧的三明治,揉了揉三明治的脑壳,“回你的小别墅里玩,爸爸去看看你的闻哥、闻叔叔。”由于心里担心,时萤直接素颜,披散着头发就去了,门铃响了有三次,紧闭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闻栖鹤一手扯着衣领,一手拉开门,因着高烧,冷白的肤色泛红,薄唇干燥,他正欲说什么,但一抬眼皮和时萤目光对上,本就昏沉的大脑登时短路,喉结微滚,“时萤?”
【叮——】
时萤踮脚,举着耳温枪在闻栖鹤的耳蜗里叮了下,看清温度后,皱眉,二话不说,把闻栖鹤推回了屋子,“闻先生,你烧到387啦。”
因着上周在闻栖鹤家里吃大闸蟹,时萤熟门熟路的去厨房到了一杯温水,“闻先生,你出国后水土不服吗?一回来就高烧了。”
闻栖鹤立在门口,怔怔的盯了会儿时萤,再垂眸瞥了眼短信栏,倏然轻笑,“谢谢。”
由于出差几日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他一回家就在床上轻眯养神,半睡半醒间,抬手一摸就摸到滚烫的额头。
闻栖鹤让沈叔带上药,打算自己吃完后再回闻家,到时候表面看不出什么,但谁知一晃神点到了排在沈叔电话下面的时萤。
“不谢,邻居间互帮互助嘛。”
时萤说完,被闻栖鹤灼灼的目光盯的不自在,把白色的药片和水杯一股脑的塞在闻栖鹤手里,拨弄了几下额前的碎发转移注意力,“闻先生,你吃晚饭了吗?”
“原本计划出去吃,但现在发烧,就不去了。”闻栖鹤吃下药,一手拿着水杯轻轻摩挲,垂眸看下来,语气辨不出情绪,“你喝酒了,有心事?”虽然时萤眼神清明,瞧不出醉意,但说话间,轻微的酒味很容易闻出来。
“喝了喝了,但放心啦,不会酒后见色起意的。”
闻栖鹤平时眉眼温柔,可被他严肃打量时,让人无端的心虚,时萤打哈哈的绕开话题,不容拒绝的推着闻栖鹤往卧室走,“我厨艺一般,煮粥不错,你去卧室眯一会儿,养养神,等下喝完粥就睡觉,估计半夜会退烧。”
看出时萤不想说,闻栖鹤没有为难,顺从着回了卧室,可关门前,他望着在厨房里忙活的时萤,清黑的眼瞳里倏然晦涩。
良久,唇角上扬出极轻的弧度,嗓音轻哑,“往后我当你的小哥哥好吗?”
闻栖鹤在认出时萤和sandwich同一人时,惊喜于二人的缘分,认为上天都在帮自己,但再看blank和sandwich的聊天记录……
前任两个字刺眼极了。
闻栖鹤靠在床上,眼皮懒懒的耷着,瞳色郁涌,手指在二人的对话框轻敲,舒缓心中突兀生出的浮躁情绪,半晌,把手机丢到了床头。
再抬头时,面上已然沉静,但清黑的眼眸里匿着瞧不清的固执,一字一字说的极轻,“时萤,他属于前任,我就当你的现任。”
前任的结局,必然得死在前面,全无复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