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栖鹤垂下眸子,少顷,抬起头咬牙道:“我可以听你的,但是我有个条件。”
迟照萤刷一下将剑收回剑鞘,转身朝湖边走去,淡声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她一边走,一边开始脱衣服。
目睹了一切的真·迟照萤:“!”
“有事说事,你突然脱我衣服干嘛?!”
延陵尘冷淡地回答:“身上太臭,洗澡。”
迟照萤大声辩解:“胡说,我天天洗澡,每次都用丝瓜芯仔仔细细搓一遍,不可能臭!”
闻言,延陵尘脚下一滞,唇角却是微微勾了勾,旋即一抬手,将脸上的几点血渍抹到了“自己”唇上。
“呸呸呸!你干嘛?!”
“我说的是这个臭。”
迟照萤讪讪道:“你解释归解释,动手我看大可不必。”
延陵尘没再理她,径直走进湖中。
“你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迟照萤仍不死心地做最后挣扎。讲道理,一个大老爷们儿用着她的身体,还要用她的身体洗澡,这算什么事。
延陵尘道:“听过。”
“那我跟你商量件事行吗?”
迟照萤没听到延陵尘给出回答,她想不否认那就当做是默认,又道:“你能不能把我的身体还给我,真的,你救了我还帮我杀了那个坏人,我感激不尽。但有一说一,我这个身体挺菜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打架又打不过别人,你要它真没用。”
“我觉得挺好的。”
迟照萤:“……”
这天聊不下去了。
迟照萤恼羞成怒:“再好那也是我的身体,你自己没身体的吗?”
延陵尘似乎因为这话陷入了沉思,再抬起眸子,就变了神色:“我自然有。”
“那你怎么不回去你的身体里?”
延陵尘道:“很久以前,有人砍下我的头,将我的尸首藏到了某个秘境,直到今晚我的魂灵才从被封印的石雕里放出来。”
迟照萤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那个把你放出来的人不会恰好是…是我吧?”
“你说呢。”
说话间,延陵尘已经沐浴完毕,浑身湿淋淋地走上草地。
“可我什么也没做。”
“你不用做什么,将我封于石雕中的那人用的是血咒,解咒只要有你的血便够了。”
血?愣了愣,迟照萤想起来了,她的确曾糊了那白鼬石雕一手血。
想到这茬,迟照萤这才发现自己先前被那血死士刺伤的地方,伤口已经愈合了。敢情这人附身还带疗伤技能的。
忽然,一片悄然安静中,延陵尘的声音在脑子里低低响起:“跟我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迟照萤脱口而出:“什么交易?”
“我需要你的血,半个月喝一次,不会要你命。”
延陵尘赤脚从湖里走上草地,带着湿气的衣袖淌下一路水珠。
“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做一件事情。”
迟照萤沉吟片刻,道:“什么事情都可以?”
延陵尘嗯了一声。
迟照萤目光一沉,低声道:“帮我杀了圣尊无夜。”
延陵尘神色有片刻的惊讶,不过没有愣神太久,便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迟照萤道:“以什么为证?”
延陵尘道:“结盟誓为证。”
迟照萤忽地感到身体一轻,她的身体竟然能动了。
这时,她注意到面前多了一道淡淡的人的影子,只有一圈仿佛水雾一般的轮廓,在倾泄的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微光。
难道这道人影就是延陵尘的魂灵。
“把手给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果然是延陵尘。
迟照萤依言伸出手掌,延陵尘唤了一声,只见一只小白鼬不知哪里冒了出来,听话地蹲在延陵尘脚边,瞪着两只圆圆的眼珠探头探脑。
接着,延陵尘将手放到那小白鼬额前,掌间光芒闪过,一滴黄豆粒大小的暗色血珠从白鼬眉心飘浮出来。
正欲盟誓,迟照萤却忽地收回手,神色严肃道:“我不想结血奴的盟誓。”
“为何。”
迟照萤道:“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再者,我对成为冥族一点兴趣都没有。”
延陵尘微微颔首:“我答应你。”
迟照萤伸出手,延陵尘将手覆了上去。两人的血在掌心中交融,微微发烫。
“可以了。”延陵尘收回手,道:“这是盟誓的证物。”
迟照萤垂眸,便见掌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血红色的珠子。
她好奇地问:“这珠子有什么用?”
延陵尘道:“无论你身处何处,它都能指引我找到你。”
迟照萤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个鸡劈挨死定位珠。
迟照萤将血玉珠收进自己的小荷包里,她没看见的是自己额间闪过一丝微小的光,那是朵花瓣形状的痕迹。只闪了一下,便隐入额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