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眼角没有干涸的泪痕,江愁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裴栖鹤进来看到的便是睡在地上的江愁眠,蹙起眉头走了过去。
沉默片刻,伸出去的手还是没有将人叫醒,而是顺手扯过一旁的丝毯给他盖上了。
接着转身回了书房。
刚一踏进书房门,负责此次丧葬诸事的管事便迎了上来。
“大人,夫人的吉地已请卜人择好,请您过目。”
裴栖鹤从管事手里接过册子,轻轻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房里灯火如豆,书案上摆满了要他过目的有关丧葬事宜的名册和帖子,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
裴栖鹤坐在书案前看了一会儿,想起早前在宫里的事来。
对于他所说的白鼬,城主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愿让他掺入进来,在他表明要留下来之际,更是直接让他回家好好操持丧事,不必再管此事。
今晚夜风有些大,窗户关上了仍然有风漏进来,吹得房里凉沁沁的。
“吟吟,回我们房间去睡,小心着凉……”
话说到一半,裴栖鹤却是猛地一愣,往日软榻上总是有个人陪在他左右,不管多晚,哈欠连天也要跟他一起待在书房,最后便是不知不觉趴在榻上睡着了。
他看向那处熟悉的地方,那里空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裴栖鹤皱起眉头,摸向心脏位置,神情有些茫然。
他的吟吟不在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一点也不痛呢。
宫城这边。
迟照萤站起身,舒缓几下筋骨,像公园晨练老大爷似的,不慌不忙踱到窗前往外望,来时的小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小侍女可能还在跟她爹娘叙旧撒娇呢,一时半会儿大概回不来。
迟照萤一点也不着急,收回目光,低头从随身小荷包里拿出一叠薄薄的竹片,朝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姑娘友好地笑笑:“正好三个人,我们来玩斗地主吧。”
这副竹片牌是她在兰溪村跟着兰观山学编竹筐时,闲着无事自己做的。一共五十四张,她用小刀小心刻上点数和花色,再仔细打磨好毛边,以免扎手指头。
有一说一,迟照萤觉得这副竹片牌除了她刻字的刀功不太行,有点像鸡爪子瞎划拉出的以外,其他都还挺行,三人欢乐斗地主完全没问题。
两个小侍女凑过来,目光充满好奇。
在迟照萤耐心指导下,两人没用一会儿便学会了正确打法。
最后阿遥过来接她的时候,两个小侍女玩得依依不舍,眼巴巴地问能不能教她们怎么做这种方块小木牌,好回去带大家一起玩。
迟照萤心想一时半会教是教不会的,便大方地把这副木牌送给了两人,让她们先跟其他小姑娘玩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教她们怎么做。
和小侍女们挥挥手道别后,迟照萤跟着阿遥往安排的住处而去,不料中途却被另一侍女匆匆截胡带走,说城主大人要见她,马上。
奇怪,沈玉琢不是不见她么,怎么现在又要见了。
看来有变数。
只能临机应变了。
行至大殿外,却是没看见有侍卫值守,来往穿梭的都是一些或清丽,或娇美的侍女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裙衫,像一群花花绿绿的蝴蝶在迟照萤眼前飞来飞去。
穿过这些“花蝴蝶”,迟照萤被领至一墙之隔的偏殿,等候间忽然听到旁边大殿里面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悄悄探着头往里望去,只见殿中央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待看清那人长相,迟照萤怔了怔,颇为惊讶。
这家伙不是跑路了吗,怎么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