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吧。”
苏黎安向外走,“不急。”
苏老爷子颤颤巍巍坐在官帽椅上,苏黎安扶着沈枝跪下,自己跪在她旁边。
出乎意料,苏老爷子拿起拐,又打了孙儿一下。
苏黎安不解。
苏老爷子半眯着眼,“别当我老糊涂了,元帕呢?”
苏黎安和沈枝同时尴尬。
苏黎安的祖母和双亲已故,按理说,没人会在意元帕了,苏老爷子怎么想起这个了。
苏黎安不满地看向一旁的张嬷嬷。
张嬷嬷看向门口,不敢回视主子。
昨晚她偷听墙根,根本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后半夜,主子又去了书房,说明两人根本没圆房。
她朝苏老爷子挤挤眼睛,苏老叶子又打了孙儿一下,“你要敢拿假元帕糊弄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
苏老爷子看向心虚的沈枝,假意哼道:“没成为子蕴的真媳妇前,我不会告诉你,我给你准备了一本珍藏的兵器图。”
“”
兵器图??
府中人均汗颜,唯有沈枝来了兴致。
苏家是将门,祖辈出过不少兵器名匠,苏老爷子的兵器图,一定有很高的价值。
沈枝不禁想起沈叹对她讲的事,苏黎安的双亲曾是三大营的重要官员,在执行任务时,被敌人射杀,故而,苏黎安再没主动踏入过三大营。
从苏老爷子那里回来,苏黎安直接回了书房,虽然有九日的假,却一刻也不得清闲。
他坐在书案前,总觉得身上沾了沈枝用的香料。
如兰中送春,香气怡人。
沈枝回屋,看见炕几上摆着一盅燕窝,她舀了一口,实乃佳品。
苏黎安虽节俭,但对她还挺大方。
不知为何,心里怪怪的。
昨日几乎没怎么阖眼,这会儿困意上头,她脱了外衫,躺在床上闷头睡。
日上三竿,铃铛领着两名相貌平平的婢子走进来。
“小姐?”
沈枝被打扰,有些起床气,翻身“嗯”一声,恍惚间,见两个陌生女子站在眼前,瞬间来了精气神。
铃铛解释道:“这是奴婢请回来的。”
沈枝爬起来,瞅了瞅,摇摇头,“苏黎安不会喜欢的。”
“”铃铛才明白,小姐那会儿没有赌气,是真的想给姑爷找两个漂亮的!
铃铛打发两人离开,合上门,“小姐,你和姑爷是新婚,怎能主动给他塞狐媚子!”
沈枝咬着发簪,双手绾起发鬟,随后将发簪插在发鬟上,“他平日繁忙,身边得有个贴心丫鬟才是。”
“那也不用肤白貌美的啊。”
“肤白貌美才赏心悦目。”
“小姐够赏心悦目了。”
沈枝最怕的就是,苏黎安觉得她赏心悦目,“按我说的去做。”
铃铛万般不情愿,托到后半晌,在沈枝的催促下,才带回来两个貌美婢子。
一个二十来岁,相貌妩媚。
另一个十七八,相貌清秀。
沈枝满意,红蔷薇、白蔷薇都齐全了。
夜里,沈枝沐浴后,摇着小扇,侧身坐在屋外纳凉,后背靠着廊柱,双腿舒服地搭在鹅颈椅上。
铃铛将削了皮的甜瓜捧到她面前。
沈枝插了一块送入口中,极甜,满足地眯起双眼。
“姑爷来了!”铃铛忽然道。
沈枝:“……”
铃铛语气里带着殷勤,“姑爷坐小姐边上吧。”
苏黎安撩袍,坐在沈枝脚边。
铃铛给沈枝使眼色,让她将甜瓜分出来一半。
苏黎安看了一眼甜瓜,“今日忙些什么?”
沈枝捧着甜瓜,“无事可做。”
苏黎安看她并没有分享甜瓜的意思,也不勉强,“明日,我陪你出去走走。”
沈枝:“不用,你忙你的。”
“我明日不忙。”
沈枝不想跟他有牵扯,“你整日忙碌,得空了就赶紧休息。”
对于她的善解人意,苏黎安挺受用,“也好,那我陪你在屋子里待着。”
“……”
沈枝哪是这个意思,跟他独处,还不如外出游玩呢。
她不再多言,低头吃瓜。
苏黎安提醒:“夏日别贪凉。”
“苏大人好讲究。”沈枝杏眼熠熠,“我比较糙。”
苏黎安摇摇头,目光落在她嘴角,掏出锦帕,伸向她。
铃铛以为姑爷想跟小姐亲近,一溜烟跑远了。
沈枝吃瓜的动作顿住,抬睫看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苏黎安用锦帕揩了一下她的嘴角,“有籽。”
沈枝蹭下嘴角,别扭地看向廊道外,惊喜地发现,篱笆墙上爬满了萼筒钟状的凌霄花。
她很少在京城见到凌霄花,扭回头问道:“花匠种的?”
苏黎安看向篱笆墙,眼眸含着一抹释怀,“我种的。”
沈枝把甜瓜塞在他手上,“帮我拿一下。”
随即,她提着裙摆,走进成簇的凌霄花,自顾自玩起来。
而她没察觉的是,她和凌霄花同时映入了男人的眼眸。
凌霄花旁,还种了一些冬青和樱草,在京城很少见。
沈枝蹲下来,拾起掉在地上的凌霄花,插在耳边,美滋滋陷入花海中。
苏黎安静静看着,心道:娘,这是儿的过门妻子。
这片花海,是他为自己母亲种植的。
花的寓意为思念亲人,只是很少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