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时分,苏黎安换上绛紫色官袍,准备去上朝,临出府前,交代张嬷嬷道:“等夫人醒了,督促她晨练。”
张嬷嬷不知主子的用意,觉得主子太不解风情了,“主子,夫人要娇养,才更加娇艳。”
苏黎安蹙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夫人身段够好了,不用再晨练了。”张嬷嬷斜眼笑,“女子以柔为美,等主子尝了甜汁,自会明白老朽的话。”
“”
沈枝闲来无事,带着铃铛回了趟娘家,甫一进门,就听说陈羽动了胎气。
陈羽已有两个月的身孕,这时候最受不得刺激!
沈枝反应过来,急忙跑去沈叹和陈羽的院子。
侍医正在给陈羽把脉。
沈伯崎和裴氏守在一旁。
等侍医收回手,裴氏忙问:“怎么样?”
侍医:“胎儿无碍,但世子夫人肝火重,需多加调理,宜静养,不易动怒。”
动怒……
不用细想都知道是因为谁!
沈伯崎腿伤未愈,用拐杖点了点地面,问向管家,“沈叹那个孽障呢?!”
管家:“世子还未回来。”
沈伯崎怒道:“派人去找,找回来直接带到我书房!”
沈枝陪了陈羽一会儿,等屋里只剩下两人,问道:“大哥惹嫂嫂不开心了?”
陈羽脸色苍白,指了指肚子,“不怕你笑话,要不是怀了个闺女,我早跟你哥和离了。”
沈枝知道她在说气话,抬手摸摸她还未显怀的肚子,“嫂嫂怎知是女儿?”
陈羽叹:“要是儿子,沈叹还能这么忽视我。”
沈枝摇头,“哥哥很惦记嫂嫂。”
陈羽苦笑,“他若惦记我,又怎会成日不着家。”
沈枝想替兄长讲几句好话,奈何词穷。
叹当真是对不起陈羽。
陈羽握住沈枝的手,“暖暖,你需记得,女子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千万不要成为爱的多的那一方。”
沈枝哑然。
回府的路上,沈枝挑开车帘透气,忽然瞥见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
是沈叹的马车!
沈枝叫停车夫,径自朝那辆马车走去,侯府车夫守在马车前,本想撵走来者,不想,是自家大小姐。
车夫尬尴,想出声知会车中人,被沈枝一个手势制止。
想起陈羽苍白的脸,沈枝气不打一处来,刚想掀开车帷看看里面的情景,却听见车厢面传来贺影然的声音。
贺影然:“沈郎,你当真这般绝情?”
沈枝的手顿住,紧接着,车厢里又传出沈叹的声音。
沈叹:“臣已有家室,请公主莫再纠缠。”
贺影然的声音明显带着不甘和报复,“本宫可以不再找你,但你要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讲。”
“不要爱上陈羽。”
车厢里静默了。
片刻后,沈叹道:“好。”
沈枝眼眸微动,又听贺影然道:“旧情一场,本宫想送你一样东西。”
沈叹:“臣受之有愧。”
贺影然笑,“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是本宫亲手打磨的玉冠,还请沈郎收下。”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沈枝闭上眼,笃定沈叹会收下。
因为前世的景乡侯府,正是因为这枚玉冠被抄了家。
玉冠里掺着剧毒。
重生初期,她因找不到玉冠,寝食难安,此刻,算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贺影然是这个时候送给兄长的。
车内传出动静,沈枝躲到马车后,待贺影然离开,沈枝绕到马车前掀开车帷,面色不悦地盯着沈叹。
沈叹愣了下,将玉冠放在小桌上,“来多久了?”
大事要紧,沈枝不想与他争执,上前拿起玉冠,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叹:“”
沈枝折回景乡侯府,途中去了一趟太医院,将玉冠拿给陈远澈检查。
陈远澈惊讶,“此内有剧毒,误食者,会七窍流血而亡。”
沈枝不禁在想,贺影然曾经那么深爱兄长,为何要让兄长做替罪羊呢?
莫不是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还是出于报复心理?
可当初背叛两人感情的人,是她贺影然,而非沈叹啊!
两年前,贺影然为了依附权势,背叛沈叹,勾引五军营提督姜陌寒,被姜陌寒拒绝后,转投姬荀怀抱。
沈枝一直记得那时的沈叹有多难过,而那时的沈叹,还不是风流成性的纨绔世子。
为了贺影然,他生生剜掉心中那颗痴情种,自甘堕落花海。
沈枝还记得,前世景乡侯府被抄,沈叹拼死将陈羽送走的情景。
在此之前,沈枝不懂兄长为何要对妻子冷冷冰冰,此刻,心中有了答案。
如刚刚所见,贺影然一直在纠缠兄长。
那兄长呢,明明爱着陈羽,为何要一再伤她的心?
沈枝头痛,捏了捏太阳穴,跟陈远澈告了辞。
回到景乡侯府,她将贺影然意欲陷害侯府的事,告知给父亲。
沈伯崎惊愕之余,不免疑惑,女儿是如何得知玉冠有毒的?
沈枝寻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将话圆了过去。
沈伯崎端着盖碗,细刮茶面,脸上露出一种从未表露过的肃穆,稍许,他对沈枝道:“此事不易声张,你今晚将玉冠拿给苏黎安。”
沈枝沉默片刻,点点头。
这件事交由督察院,再合适不过。
苏府书房。
当沈枝将玉冠拿给苏黎安时,苏黎安的表情比沈伯崎还复杂。
他将玉冠重重放在书案上,抓住沈枝的手,走到水盆前,拎起水壶,一遍遍冲洗她的手。
沈枝后知后觉,他怕她中毒。
沈枝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有些缓不过神,他不该将注意力放在证物上么,为何放在她身上?
两人回到书案前,苏黎安将玉冠装进木匣里,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