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拍完,能不能让我也拍一下。”
“哎呀,别挤嘛,排队,一个一个拍。”
越来越多的游客发现大殿的龙椅上坐了位女子,此人华服加身,绝色天姿,仪态威严,像极了古代身份尊贵的皇家天女。众人觉得惊奇,争着抢着,要给她拍照。
宇文静冲过来的时候,游客已经将大殿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她蹦着跳着,越过众人的头顶,才好不容易看清里面的人,不是孟惜朝是谁。
宇文静当时就慌了,这里面可都是古董啊,万一弄坏一件,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让让,麻烦让让。”宇文静硬着头皮往进挤,挤到最前头,蹲下身子就准备越过警示线钻进去。
“你干什么!这里不让进。”闻声赶过来的工作人员当场将宇文静抓了个现行。
宇文静脸都白了,一言难尽的解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进去的,就是我表妹她,她”
说话间,工作人员发现殿内竟然进了人,神色越发严厉,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偷溜进去了!赶紧出来!”
阖眸半倚在龙椅上的孟惜朝缓缓睁开了双眸,昏暗的大殿内,她琥珀色的眼眸幽沉晦涩,像一潭深不见底的秋水,丝丝缕缕的阳光透窗洒下来,光影明灭间,眸底霎时涌起惊涛骇浪,令人望而生畏。
工作人员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面相并不和蔼,他一厉声说话,会让大部分人都心生怯意。但当他撞上孟惜朝冷冽的视线时,竟不禁住了嘴。
就连围在殿外看热闹的游客似乎也下意识噤了声,原本十分嘈杂吵闹的环境渐渐安静了下来。
宇文静惊惧万分,孟惜朝抬眸看过来的一瞬,眼神像极了她给孟惜朝的反派人设,阴翳偏执、肆无忌惮。宇文静只觉腿脚一软,差点儿没当场瘫软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日被吓惯了的缘故,宇文静比众人先一步回过神来,凑近工作人员,压低声音解释说:“我表妹脑子有点儿问题,你不敢大声吼她,不然她一生气,很可能就会砸东西。万一要是毁坏了里面的古董,就不仅仅是赔钱的事情了。所以,拜托你让我进去,我现在就把她带出来。”
工作人员还在犹豫,孟惜朝忽地从龙椅上起身,缓步走下玉阶,宇文静听到有人压着嗓子低声惊呼,“我天,这也太有范了吧,简直就像是从历史书上走出来的。”
见她主动走过来了,工作人员暗暗松了口气,解开警示线将她放了出来。
这时,有其他的工作人员赶来,他们迅速商量了一下,一个去殿内查看有没有物品损坏,一个领着宇文静她们去不远处的办公室。
一路上,宇文静连连道歉,说到万一有什么损失,会承担一切责任的时候,心都疼得快要窒息了。反观孟惜朝,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某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这股复杂的情绪来势汹汹,像是随时要将她吞没一般。
没走出两步,宇文静她们又再次撞上了门口那群汉服爱好者,他们正在摆各种姿势拍照。
年轻的男摄影师率先看到了孟惜朝,热情的邀请说:“好巧,你也喜欢汉服。你这身衣裳这么好看,我帮你拍张照吧。”
孟惜朝眼里压根就没看见他,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宇文静赶忙打圆场道:“不用了,谢谢。她这会儿不舒服,需要休息。”
摄影师表示理解,没再坚持。
他的其他同伴纷纷看了过来,其中一位女生对另一位女生说:“她身上的汉服好漂亮啊,不知道在哪家店买的,我也好想买一件。”
闻言,孟惜朝像是忽然被人触动了某根神经,霎时抬眸看了过去,冷声道:“本宫身上的衣裳是江南织造局两百名绣娘耗时三个月做出来的,普天之下只此一件,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能穿的吗?”
只见那女生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张嘴便要怼回来了。
见状,宇文静一个箭步冲到两人中间,将孟惜朝挡在身后,一边道歉一边悄悄用手示意,孟惜朝脑子不好使,拜托这个女生千万不要和孟惜朝一般见识。
“算了算了,不是什么大事。”摄影师主动站出来调和。
谁知,他一开口,那女生的怒气似乎更大了,不动声色地剜了那男生一眼后,气鼓鼓的冷哼道,“不管她是你的谁,总之你把她管好了,别让她出来乱咬人。”
“是是是,对不、”对不起还没说完,宇文静忽然反应过来,一贯好脾气的她,立刻黑了脸,“不是,你这话说的就有些过分了。”
孟惜朝的性情太过阴晴不定,害得宇文静分分钟跟着提心吊胆。但这一次,宇文静有些能理解孟惜朝的想法,这件衣裳是最后能象征她的身份,或者说证明她存在过的东西了。这女生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在无意中抹杀了孟惜朝过往十七年的人生。
“是她先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那女生强词夺理道。
宇文静很少跟人起冲突,即便有什么不愉快,也一定是她先道歉。长这么大,她不是没听过比这还难听的话,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宇文静只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她用词是不中听,但她说错了吗?她的衣裳是你能穿得起的吗?何况,你确定你是单纯的觉得她的衣裳好看又华丽,所以也想买一件,而不是因为这位男生夸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