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鸣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以为消耗生命力后容貌也相应地衰老了吗？

他的目光落到云昭清忐忑的脸上。哪怕过分瘦了些，哪怕苍白到有些病态的地步，这张脸依旧美的叫人心碎。

一张无暇的面孔，只在影视剧里出现过的白发，就连脸上的紧张都让人想要陪着她揪心。

程新鸣的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只是沉默地走向房间外替她寻了个镜子。

上面的意思很清楚，无论云昭清本人的意愿如何，她都必须配合进行研究。

程新鸣当初得知这事时，也是视作理所当然。

云昭清接过镜子后仔细地看起镜中的自己，松了一口气，并未注意到程新鸣的复杂目光。

作为研究所的负责人，他当仁不让地接手了云昭清。

三个月来，研究之余，他也会经常来看看这个陷入昏迷的人。他知道，研究所的一些人把这个姑娘称作是“睡美人”。

美丽，柔弱，陷入昏迷。

再加上注定死亡的结局，所有人都对这个据说是刚高中毕业的姑娘抱有怜惜和同情。

放下镜子的云昭清轻松了不少，她对上程新鸣的目光时怔愣了一下，突然露出柔软的笑意。

“没关系的。”

她看向眼程新鸣的胸牌，才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下降了，那么近的距离居然看得有些吃力。

“陈、新、鸣？”

程新鸣点点头。

云昭清语气轻松：“这是好事啊，如果真的能研究出来的话，那就太好了。”

说着，她直起了身子，“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还能被写进教材里吧？哈，之前都是我背其他人的事迹，以后别的学生就要来背我的名字了。”

“一个人的牺牲换那么多人的和平安定，简直太划算了。”

说这话的如果是其他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可偏偏是要被牺牲的本人。程新鸣心里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

一个要以自己寿命换取实验进程的人来安慰他这个做实验的人？

程新鸣想到之前的化验结果，眼前这个笑容温暖的姑娘身体机能已接近四十岁中年人的水平，如果配合实验，她很可能连胜利的曙光都看不到就要直接死于花季。

再想到刚刚她说到的“划算”，有无名的怒火在程新鸣心中升起，伴随的愧意使他无法直视云昭清苍白的脸蛋。丢下一句“你先休息”，他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当程新鸣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云昭清才低下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轻轻地说道：“没关系的。”

这一次，她是对自己说的。

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