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安静地退场
一个星期其实认真过起来也没有太久。退房手续也刚好花了一个星期。房东平时很好说话,但是遇到退房的时候,要求的东西很多,屋子内部是否出现破损情况,卫生处理情况,垃圾有没有扔干净等等。
我把屋子边边角角都扫干净,连排风口的灰尘也清理完后,房东说我的卫生清洁条件达不到要求,没办法退我住房押金。最后,我用「住房押金」当做房东请清洁工的费用吧。
房东在送我离开的时候,说她可没有在克扣我的「住房押金」。
我表示理解,然后把她的偷漏税情况寄给了国税局的调查部门。
武侦社的公寓楼比我想象中的公寓楼质量更好一些。我拖着行李进国木田先生说的房间号时,发现虽然说是要和其他人一起分住,但其实只是共有一个公共厨房,客厅和洗衣房而已,每间屋子里面又自带一间洗浴间。
佐佐城事件后续的结果,我得到「太宰治还是待在武侦社里面」后便不紧追着这件事了。本来我也不指望一件事就可以把他掰倒。
我到的时候,正是武侦社上班时间。所以,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不在。挂着江户川和太宰治门牌的房间门都是往外大敞的,仿佛在暗示我说住在这个屋子里面的人都是不需要在意问题。
于是,我把行李放好之后,把门上的锁换成我从五金店买来的新锁。
一般公寓内房间的锁都是防盗等级很弱的,从拿到的钥匙就可以看出来,是平面槽单排弹子。一般来说,单排弹子搭配的锁芯结构是不复杂的。对于擅长开锁的太宰治来说,这种锁形同虚设。
新锁的钥匙是有精密蛇行线和珠中珠技术,这种锁搭配的锁芯很难开出来。
老实说,我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有的都是学校的专业书,电脑也是普通的电脑,内容只有作业用的文档。而且,这种难度高的锁对太宰治来说,应该也不是特别棘手,但是我之所以要换锁,只是为了要证明出一种态度「未经允许,不准进屋子」。
我觉得,如果我真的不设置锁的话,他们一定会把我的屋子弄乱,然后不负责任地离开。我在换锁的时候,突然在想,我是不是应该养条看门狗会更好,会帮主人出气的那种。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
结束之后,我买了一束白百合和一束白色唐菖蒲去海边墓园。佐佐城信子的墓就放在那里,迎面朝着海。原本我该去参加葬礼的,但是我想着我不会做出一副很难过的表情,怕在葬礼里面显得不入,所以并没有去。
佐佐城信子算是我遇到的女性中比较出挑的,无论是头脑,还是外貌,还是性格举止,都是理想中的优秀女性。也许这两年间,佐佐城确实了解我一些,但是「是多是少」,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但毕竟我曾说过「佐佐城信子是我的暗恋对象」的话,过来拜祭也是礼仪之一。
当然,包括她过世之后,请一个星期的病假自然也是表示哀思的礼仪之一。还有拿她的东西,适时地缅怀一下。
这是时间上的「过渡」。
我觉得,礼仪这种东西有时候很方便。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这些条条框框会系统地告诉人如何做才会恰到好处。
我和她没有什么特别好说的。
因为她估计也不会想听我说话。
离开前,我去看望墓园比较偏的一处墓碑。那个墓碑在一块小坡上,也同时被榕树冠整个笼罩着,很容易长野草和青苔。所幸湿气没有那么重,又偶尔有从树叶缝隙里透下阳光,反倒看上去是阴凉清爽的地方。
墓碑主人名为「织田作之助」,享年23岁,和我一样是10月份出生的。我和他并不算是朋友,但是第一次来横滨的时候,织田先生照顾我,也帮了我很多忙。在我没有用「书」改变一切的时候,他算是我制衡太宰治的重要人物。毕竟,他是太宰治最好的朋友之一。
后来,也就是经过很多调整和实验后的两年前,我才发现织田作之助在iic事件中死亡,被葬在这里。当时,他已经离世两年有余。他被港黑首领森鸥外利用而死,也成了「太宰治」四年前叛逃港黑的重要原因。
也大概是因为他的死亡,以及和另一名好友坂口安吾决裂的关系,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太宰治要比我在横滨第一周目的生活要沉稳一些。
第一周目的太宰治也因为港黑首领森鸥外利用织田而叛逃,但是织田先生没有死,和另一个朋友坂口依旧保持着良好关系,性格上并没有变太多,依旧随心所欲,依旧是如同恶魔之子。现在想起来,像是过去了很多年,有种在终点处,看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点一样的遥不可及的「出发点」。
这一时间线上的织田作之助是不认识自己的。我也没有机会与他见面。不过我对他印象挺深的,除了记得他性格温吞,喜欢咖喱,身手不凡却不愿意杀人外,便是他是第一个说「我和太宰治很像」的人,第一个说「我看起来做事很认真,其实个性很散漫,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有些人是用眼睛看人,有些人是用心看人。
如果说佐佐城信子是前者的话,我觉得织田作之助就是后者。
我并不是在这里说两种方式孰高孰低。佐佐城看到我做的事情,认为我是「危险的,冷情冷心的」;织田用心跟我相处后,认为我是「散漫的,没心没肺的」。我觉得这都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