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懒得去招惹她。碧桃轩虽与碧玉阁毗邻,勉强算得同住一宫,可林欢根本与这汪选侍不对付。汪选侍是正经选秀进宫的,家中是个小官,而林欢却是罪臣之后,在京中无依无靠,当初进宫亦不过充当宫婢,偏巧那一届进宫的秀女有个投缳自缢,外头纷传是张贵妃害死的,为了平息流言,还侄女儿清白,张太后不得已从宫人里挑了个凑数。
因由这段瓜葛,汪选侍多看不起她。好在她的位分也只比林欢高出一阶,五十步笑百步,平时也不能拿林欢怎么样。
但自从昨夜侍寝林欢拔得头筹之后,汪选侍的醋意就分外旺盛了,眼看林欢脸上一副餍足模样,隐约还带着些海棠春睡般的酡红,她不由重重往地上啐了口,骂道“不知廉耻”
大清早就这般妖妖调调,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昨晚被皇帝睡了似的,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女子
林欢莞尔,“汪姐姐,还请您谨言慎行,伺候陛下怎就跟廉耻扯上关系了你这是骂我呢,还是骂陛下呢”
“你”汪选侍被堵得气噎,到底没敢继续说下去。想了想,又冷笑道“不过是走狗屎运沾了一夜的光而已,我倒要瞧瞧,陛下是否还会再度宣召,若只昙花一现,倒白费了你这副轻狂劲”
话音方落,就见一个面白无须的内侍匆匆进来,拱手道“林主子,太后娘娘请您到昭明殿去一趟。”
汪选侍惊奇的瞪大眼,这狗屎运还一泡接一泡的
她几乎想要毛遂自荐,好跟去沾沾喜气,内侍却轻巧的一侧身,口中道“汪主子,娘娘并未提及您,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汪选侍只觉羞愤欲死,蹭蹭几下便回了屋,连门都给合上,看来两三天内都不会再出来了。
林欢心情大畅,又觉得今日这事透着诡异,试探道“公公,不知太后娘娘召我有何事”
原书里她就只接驾过一回,更不曾得太后青眼,林欢怎么也想不出张太后要见自己的理由。
那内侍显是受过嘱托,半点口风都不露,只含笑道“您随奴婢过来就是了。”
楚南头顶翎毛根根倒竖,他敏感的意识到定是跟自己离魄之事有关,遂焦急的踱着步子,还使劲往林欢掌心里蹭了蹭。
他得跟着去。
林欢就想着,若自己二度接驾,总得找些共同话题,带上这只鸟或许颇有用处,且因是皇帝赏的东西,更显出她对皇帝的尊重。
于是她悄悄将鸟笼拎起,半掩在袖中。
内侍分明看在眼中,却只字不提,只悄悄叹道看来这林更衣还不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她能否走出昭明殿还是未知之数呢。
昭明殿中,张太后看着围坐在床榻前的众太医,只觉忧心如焚,“皇帝为何此时还未醒来,你们就不能给哀家一个说法”
院判唯唯诺诺,“这老臣实在无能为力呀”
皇帝说是生病,可气息均匀,脉搏亦是强健有力,唯独两眼紧紧阖着,仿佛昏睡一般。
斟酌片刻,众太医只得齐心找了个较为合适的理由,“约略是体力消耗过剧,元气亏虚,以致陷入谵妄昏迷。”
张太后当即沉下脸来,自然而然想到昨日侍寝的那林氏,听闻夜间两人欢声不休,中途还要了几次水,这不是祸害是什么
定是她掏空了皇儿的身子
张太后当即就命人去传林更衣来,众太医面面相觑,觉得这林氏也不算太过冤枉,毕竟元气亏损是事实啊。
林欢踏入殿中,第一时间便感觉不对劲,张太后半点不像个慈爱的婆母,反倒有些虎视眈眈的,至于那些太医,他们的眼色里反倒颇见同情。
林欢很快拜倒下去,“妾更衣林氏,参见太后,愿太后万寿万福,长乐无极。”
张太后冷笑,“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我儿差点死在你手上”
林欢心道这话未免太抬举她了,竟像是夸奖一般,等等,她刚听到什么皇帝怎么了
张太后见她一脸懵懂,只当她故意装傻,愈发怒结于胸,“皇帝从晨起到现在一直未醒,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林欢脑子里轰然一声,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帝驾崩,那她岂不是立刻要成太后了这跟她的咸鱼目标相差太远了吧。
等等,她还走不到人生的终点,张太后怕是立刻要治死她呢
保命要紧,林欢飞快的俯伏在地,“太后明鉴,妾是清白的”
张太后自然不信这狐媚子花言巧语,见她还敢砌词狡辩,立刻便要命宫人掌嘴。
恰于此时,楚南所在的那只鸟笼骨碌碌从林欢袖中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