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之觉得袁润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但身份上他毕竟是大魏太子。
“这么晚了”
简行之打量着袁润身上的内侍服饰,看见他腰腹和手肘处各有几道土痕,便又咽下了问他是如何进来的话。这太子自小顽劣,这顽劣若放在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偏偏他还是个太子,魏帝又一向纵容。
如此无法无天,倒也不为怪了。
袁润见简行之脸色不愉,连忙解释,“学生想夫子白天事务繁杂,大概无心应付学生,只得夜里偷跑出来偏偏太史局有禁,没有手令不能出入,学生就借了都察院的道。夫子您不会怪罪的吧不会的吧”
说着,露出小虎牙,灿然一笑。
他的笑容向来诚挚,就连冷峻如简行之也无法拒绝。
于是简行之道,“下不为例。”
“夫子,这是学生亲手做的枣泥山药糕。”袁润欢呼,揭开食盒,端出一个小碟子,碟子上码着四块剔透糕点,上头均匀撒一层桂花糖,糕形完整,桂花金润,一看就知绝非袁润手笔。
但谁叫他是太子呢就算这糕点在制作过程中,袁润有心在那里站了站,这糕点便也算是太子殿下亲手所制。
简行之虚虚一接,“多谢殿下。”
“夫子在看什么”
袁润绕到桌前,背对着洞开的窗户。
“没什么。”简行之将那诗集扣下,“殿下该回去了。”
“不妨事的。”
袁润倒背着手去辨认书脊上的字,“许袤公诗词全集原来夫子也爱看这些虚构的东西”
简行之面色不变,“君子当广涉猎。”
“学生记得江夫子说这本书水平一般的很,从不让我们看。”袁润伸手要去拿那诗集,简行之预判了他的动作,先他一步将诗集抓在手里,换了个地方。
“殿下深夜离宫,已有违宫规,就不要继续在太史局里捣乱了。”
简行之容色清冷,“请回。”
这几句话却叫袁润也有些懵。
难道王平章是骗他的
怎么看着好像简行之并不知情的样子
一刻钟前,袁润与王平章商议,决定深入虎穴,刺探敌情。
于是王平章搬着梯子将他送进了太史局。
他在简行之面前磨蹭了许久,眼睛把自躬阁都瞟了一个遍,愣是没看到一封所谓世家为江知同求情的密信或者是蜡丸之类的东西。那田学士和吴掌司是来干什么了单纯瞧一眼
不应该啊
也或许是王平章情报有误他特意提了江知同,也不见简行之有什么反应。
难不成自己白白替王平章跑了一趟
袁润一边腹诽,一边把注意打到了那本诗集上,“夫子把这诗集借学生看看夫子说君子当广涉猎,学生深以为是,当时刻自省。”
他说着又要去拿。
拿诗集只是个幌子,毕竟他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简行之总赶他走,王平章这人目前看起来不很可靠,他不得不为自己稍微考虑一下。怀里揣着从太史局拿的诗集,回了东宫,就算被魏帝抓个现行,也总有个说道的理由。
简行之再次避开。
他的不悦已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
“殿下”
简行之努力避开扑面而来的少年气,他按捺着心中腾起的怒火,“夜深露重,殿下请回。臣腿脚不便,恕不远送”
“夫子我困了。”袁润打了个呵欠,将简行之的话全当了耳旁风。见诗集借不到,便左顾右盼,又生了一计,“太史局有地方睡吗夜深了我就不回去了,外边很危险,在这里将就一晚也是可以的。”
接着他又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夫子啊,您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学生独自绕大半个皇城回东宫去吧,若有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