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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色(1)(1 / 1)

第32颗八月底,热浪滚滚,连续十几天的高温,让这个夏天变得绵延漫长。阳光没有起伏变化,从日出起,就这么嚣张霸道地笼罩万物。

大学校园里,指示牌详尽、热心学姐学长忙前忙后,树荫连绵成片,一派盎然。“钥匙领好了?”佟斯年一手扶着行李箱,一手帮佟辛检查东西,“饭卡这些放在袋子里,身份证也放一块,你记得。”佟辛低头整理,佟斯年接过遮阳伞,挡在妹妹头顶。

忙完一圈去寝室,佟斯年做好登记后陪她进去。佟辛分在307,到时,另三位室友已到了。

大家互相介绍,短发的叫陈澄,微胖像洋娃娃的是福子,还有一个叫薇薇,特别热情,头发挑染了一簇奶粉色,又酷又萌。佟辛把带来的零食小礼盒分发,“这是清礼市的特产,你们可以尝尝看,我觉得这个小麻花超好吃的。”四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咔嚓咔嚓”倍儿脆,表情统一的惊叹:“好吃好吃!”女生们最容易打成一片。佟斯年轻声叫佟辛:“辛辛,我出去一趟。”人走后,福子哇哦一声,“你哥哥啊?太帅了吧!”佟辛连忙递了根麻花给她,“这条五毛,记账月结。”四人哈哈大笑。这边,佟斯年往南门走。一路上,都碰到三四个新生咨询他,“学长你好,请问宿舍怎么走”佟斯年穿了件浅色立领短T,看起来确实很年轻。佟斯年温和笑笑,“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宿舍楼往西南边走。”来回被四五次询问,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到门口时,霍礼鸣在香樟树下已经等了很久。“礼鸣。”佟斯年小跑过去,抱歉道:“不好意思啊,等很久了吧?”“没事儿,我也刚到。”霍礼鸣摘下墨镜,“佟哥,你也太跟我见外了,都来上海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佟斯年笑了笑,“怕麻烦。”“麻烦什么?别的忙帮不上,开车过来接机帮你们拖行李还是办得到的。”霍礼鸣有几分不悦。佟斯年朗声应答:“行。是我的错。以后辛辛在上海上大学,有些地方要麻烦你的,你别嫌烦。”闻言,霍礼鸣已经往佟斯年身后不动声色地看了好几眼,“不麻烦,她人呢?”“在宿舍忙,都是姑娘,我一男的杵在那儿太久也不合适。”佟斯年说:“我给她发了信息,忙完就到门口来。”五分钟不到,佟辛就出现在大门口。她左看右望,四处寻找佟斯年。隔着八|九米的距离,她的身影纤细,一条浅色翻领牛仔裙,长发束了条马尾辫,随着转头的动作,能看到辫子上还缠了一根彩色的发带。以前漂亮得像春风化雨的小姑娘,如今已美得大张旗鼓。霍礼鸣有那么一瞬,眼睛直勾勾的忘记挪。“辛辛。”佟斯年提声。佟辛看到人了,笑容扬到一半,在看到霍礼鸣后,嘴角的弧度又立刻淡了下去。这个变化太明显,明显得让霍礼鸣一头雾水以及……备受打击。“礼鸣很有心,特意问了我是不是今天到上海。”佟斯年说。霍礼鸣看了看时间,“饭点了,先去吃饭,我订了位置。”眼看佟斯年要开口,他先一步把话堵死,“都来上海了,还不让我尽地主之谊啊佟哥。”佟斯年蓦地一笑,“好。”霍礼鸣的车就停在路边,深灰色的大切诺基,小百万的越野车。就连佟斯年都愣了愣,从未想过,这邻居小青年这么有钱。

佟斯年坐副驾,佟辛乖乖坐去后座。一路上,听两个男人天南地北地闲聊,自己始终表情淡淡。

霍礼鸣从后视镜里悄然看了她好几次,不知是否错觉,佟辛眼神搭上来,又非常冷漠地转开。

霍礼鸣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订的餐厅环境幽静,菜式简单精致。霍礼鸣说:“怕你们吃不惯上海菜,先试试这一家的。”他很礼貌地夹了块鲈鱼给佟斯年,接着夹第二块想给佟辛。

但佟辛不着痕迹地把碗端起,做得笔笔直直,若无其事地吃自己的。周身写着“行了行了,没事别献殷勤”。佟斯年对这些小暗涌不知情,忽然问起:“礼鸣,你姐姐这几天没去酒吧驻唱,休假了?”佟斯年放下筷子,抬起头,“换酒吧?”“没。换房子。”霍礼鸣边吃边说:“前天我给她打电话,说是和房东闹得不愉快。具体原因没说,我姐这脾性,气头上跟炮仗似的我也没敢多问。只听她说要换房子。我问要不要过来,她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话刚落音,“啪啪”鼓掌声无缝对接。

佟辛双手合掌,无辜道:“我手上刚刚沾了纸屑,把它拍掉。”霍礼鸣看向她,目光下压,显然不信。佟辛对视一眼,轻飘飘地移开,从容又镇定。安静一会,佟斯年忽说:“我知道她那个地方,我有个朋友,在那边有一套闲置的复式公寓,最近准备出租。我帮你问问,租金好商量。看你姐姐需不需要。”霍礼鸣点头,“可以啊。”佟斯年从善如流地接话:“那你把她的微信推给我,我来对接。”霍礼鸣正吃鱼尾,刺多,腾不开碗筷,于是自然而然地把手机递去佟辛面前,“你帮我发一下。”手机非常强硬地塞她手里,推都推不掉。

佟辛默了默,只能划开屏幕,意外的是,霍礼鸣的手机没设密码。原以为这种纹身酷哥儿的屏保会是个什么葬爱、非主流的骷髅头。结果一张粉白和粉蓝相间的小猪佩奇卡通赫然入眼。佟辛无语,再抬头时,霍礼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故意的。她找到宁蔚的名片,推送给了佟医生。手机还回来,霍礼鸣漫不经心地问:“我这屏保怎么样?要不要发给你啊?怪可爱的。”佟辛平静说:“不了,我不喜欢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蠢猪。”霍礼鸣挠挠太阳穴,怎么觉得一语双关呢。这一顿饭,吃得轻松愉悦。霍礼鸣是个会招待人的,上果汁的时候,服务生把冰的那杯先拿给佟辛。霍礼鸣伸手一挡,“给她常温的谢谢。”

佟辛贪凉,“我喝冰的可以。”

霍礼鸣没再说,直接拿起自己喝了一大口,扭头对服务生重复:“常温,谢谢。”佟辛:“……”

还是只犟猪。新生入校手续办得差不多了,佟斯年吃完饭就要往机场赶。他特意调休两天已是极限。先送佟辛回学校,走的时候,佟斯年牵着妹妹的手,温声叮嘱:“现在就是一个人在外面了。大学还是很好的,能让你看到更好的世界。好好学习,好好爱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哥哥每个月给你多转两千块,化妆品买好点儿的。”顿了下,佟斯年笑着说:“其实哥哥一直没有告诉你,高二那年你第一次化妆,眼睛都成大熊猫了。”霍礼鸣闻言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向佟辛。

佟辛不怎么自然地转开脸,欲言又止地想让她哥别提往事。佟斯年紧了紧掌心,再多不舍还是要松开,他扶住佟辛的肩,“我们辛辛这么漂亮,一定会谈恋爱。好好享受恋爱的感觉,但也一定要有分寸,底线就是,保护好自己。”佟辛脸有点红,只默默点头。

听到这,霍礼鸣忽然心虚了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假咳两声打断:“该走了,不然怕误点。”佟辛眼睛红了,抱着哥哥不撒手。

佟斯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乖,哥哥有空就来看你。”

佟辛进校门时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直到身影完全不见,佟斯年才说:“走吧。”去机场的路上,霍礼鸣没忍住问:“佟哥,我记得你说过,家里希望佟辛学金融吧。怎么学新闻了?”佟斯年:“是,因为我家里的一些原因。我妈不太支持她读新闻。但这丫头犟,填志愿的时候,与家里分歧很大。还闹出走,去她好朋友那儿住了几天。我妈也不服软,母女俩冷战。结果最后一天填志愿的时候,她晚上急性阑尾炎,疼得晕过去了,要紧急手术的那种。进手术室的时候,辛辛抓着我妈的手,哭着求。她那时候高烧到四十度,脸都烧成红虾米了,我妈吓着了,就这么妥协了。”霍礼鸣愣了愣,是带她上山吹风受了寒?愧疚心蔓延开来,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刚才坚持没让她喝冰饮。时过境迁,总归是个好结果。佟斯年感慨地笑了笑,“都以命相搏了。”霍礼鸣不方便评论太多,只说:“F大的新闻系还是很牛的。”佟斯年一脸欣慰,“她会有更广阔的人生。”快到机场了,边聊,佟斯年边找证件。他忽然皱眉,包里,佟辛的身份证竟然在他这儿。“辛辛忘记拿了,我也忘记给了。”佟斯年看了看时间,再折返也不来不及。“没事,你给我。我待会还要去办事,今天可能给不了。明天中午我给她送过去。”霍礼鸣说。佟斯年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小事。”到机场,佟斯年下车后,忽而郑重地对他道谢,诚恳说:“辛辛一个人在这边,万一她有个什么紧急事,还得托你多照顾。”霍礼鸣“嗯”了声,平静道:“在上海,我护她周全。”―晚上程序喊吃饭,就他们三个人。周嘉正嚯嚯完烤肉,说要不晚上找个包间打牌。霍礼鸣:“不去。”然后擦了擦嘴,说:“我去买几件衣服。”程序和周嘉正不以为意,其实在平时,小霍爷就挺骚的。品味也不错,把自己拾掇得又酷又Man。结果到了商场,发现这哥们儿逛的不是常去的几家潮牌店。周嘉正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特意绕到店外确定品牌。“商务男装?小霍爷这是要去当霸道总裁了?”佩服这群沙雕朋友的脑回路,霍礼鸣只是想买几件正经衣服而已。他这一试,还真让人眼前一亮,天生的衣架子,宽肩窄臀,腰下全是腿。霍礼鸣属于桀骜不羁的“坏男人”长相,这么一对比,反倒有种很上头的反差感。最后试了一套白色的,程序下巴差点掉地上了,“好好好,这套好!”霍礼鸣觉得还行,但不至于这么强烈的夸奖吧,于是问:“哪里好?”程序:“像鸭!”霍礼鸣:“……”

行吧,买单。东西往车里一丢,三人又找了个夜宵摊坐坐。霍礼鸣把车钥匙丢给周嘉正,“阿正别喝,帮我开车。”说完起开一瓶啤酒,仰头抿了口。然后说:“佟辛来上海读大学了。”程序和周嘉正可高兴,“那好啊,以后吃饭带她一块儿。”程序说:“我喜欢这个小妹妹,太乖了。”霍礼鸣手一顿,放下啤酒罐,微微眯缝双眼,“你喜欢?”“你什么眼神?我说的这种喜欢,就是像妹妹那种,没有别的!”

“人家有哥哥,你乱认什么妹妹?”霍礼鸣的不悦全写在脸上。程序回过味,幽幽道:“你在吃飞醋啊小霍爷。”周嘉正也笑眯眯的,“你看你买的那身鸭子服,像不像你想骚想浪的样子。”霍礼鸣倒也不否认,很平静地点燃一根烟。

安静几秒,他说出了困扰一天的烦心事:“其实咱俩在清礼市的关系还可以,但这次见面,她性情大变,看我跟陌生人似的。”程序:“你别自作多情,也许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好。”霍礼鸣腹诽,你懂个屁。一年前,她那也算对我表白了。周嘉正:“女人心思你不懂。”霍礼鸣确实没经验,于是坐近了些,“说说看。”“态度转变,只有一种可能。”周嘉正严肃道:“就是,她对你没兴趣了,你失宠了,成了弃夫。”霍礼鸣无语,“你他妈还不如闭嘴。”算了,问这俩二货也解答不了单身男青年的心事。但周嘉正有几个词很戳心。晚上霍礼鸣做了个梦。梦见佟辛穿得跟小仙女似的,拍拍他的脸,温柔说:“小伙几,岁数挺大了嘛,身体也不太行了,那就赐你打入冷宫吧。”霍礼鸣被拖下去,胸前还挂了块牌子――弃夫。

他吓醒了,一后背的虚汗。

邪乎,太他妈邪乎了。于是,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各种打理自己,先去理发,再回来挑衣服,选了昨天程序说像鸭的那一套。对着镜子一照,是个俊朗标致的大好青年。新生军训,十一点解散。霍礼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做了登记就找去宿舍楼。来往的学生多,时不时地打量他。霍礼鸣在人群里很扎眼,一八四的身高,腰臀腿的比例完美。他今天没戴耳钉,漫不经心地站在梧桐树下,白衣浅裤,看起来年轻又英俊。路过的女生们议论:“学长吗?好有型啊。”霍礼鸣无意听到,自信心顿时高涨。

自己说的不是好,别人夸的,才是真正的好。他这样子,出来不丢人,还相当长脸。这么一想,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待会佟辛见到他,应该会激动,高兴,或者还有丝丝羞怯?正思此,佟辛和室友们有说有笑地走来。霍礼鸣下意识地挺直腰背,站出来了点,位置很显眼。但,但是!佟辛熟视无睹,或者是根本没注意,和室友们说说笑笑,就这么擦肩而过。

霍礼鸣本来是要笑的,现在嘴角不上不下,一个非常尴尬的表情。他转过头,主动叫她:“佟辛。”第一声没听见。霍礼鸣扬声:“佟辛。”还是福子推了推她肩膀,“有人叫你哦辛辛。”佟辛这才慢半拍地转过身,目光一分讥诮、两分冷漠、三分不屑、四分凉薄,轻飘飘地问:“请问您哪位?”霍礼鸣:“……”

这一瞬,他觉得自己是弃夫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