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颗
霍礼鸣这一晚做了个很应景的梦。
还是在车里,只不过从小心翼翼的拥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亲吻。佟辛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皮肤白得发光。红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哇呜,你也太猛了吧。”
霍礼鸣不仅摘下了那颗初熟的桃,还尝到了第一口甘甜。
之后,他单方面宣布,自己不叫小霍爷,要大家叫他霍猛猛。程序和周嘉正跪在他家门口,说不收他们为徒就去城墙上自杀,上吊个三天三夜,来世投胎成微博上小黄书的女主角,死也要找他做鬼丈夫。
霍礼鸣直接给笑醒了。
醒来之后,黑暗一片,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掐了掐眉心才缓过神,掀开被子一看,自嘲笑了笑,然后轻车熟路地用手作陪。
半小时后,高山流水,止于安宁。
霍礼鸣披了一件睡袍下床,衣料散开,借着窗外的光,隐约可见身体轮廓。他靠着落地窗抽烟,猩红的火焰像慢动作的流星,在他指间飞旋。
父母车祸过世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在这天之前,霍礼鸣有个完整且圆满的家庭。父母都是公职人员,体面的单位,良好的性格,以及松弛有度的教育,让他和姐姐在爱里成长。
后来,顶梁柱没了,温柔乡也没了。那是他第一次懵懵懂懂接触到家破人亡这个词。
命运这草蛋玩意儿,恢弘一笔,就把他的人生逆转方向。
其实这些年,霍礼鸣已经足够坦然去面对过往,但他永远忘不掉那天在太平间,有警察,有哭嚎的叔叔阿姨,那张冰冷的铁架床上,母亲的遗容血肉模糊,跟她身上的红色衣服一样刺目。
时隔多年的现在,他再回想这一幕都分不太清,究竟是血染红的,还是衣服本身的颜色。
霍礼鸣静静抽烟,室内时钟滴答轻响,已至凌晨一点。手机忽地亮屏,霍礼鸣一看,竟是佟辛发来的。
小星星
你醒了吗
真的真的对不起。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这小妞现在一定是愧疚懊恼的崩溃神情。
鸭还不睡觉
星
你没睡我睡不着。
霍礼鸣挑眉也就摸了我两次,这就失眠了啊,以后该怎么办
佟辛蒙头在被子里,呼吸都困难了。她诚挚道歉,他怎么还耍起流氓来了
佟辛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拒绝性骚扰。
霍礼鸣单手打字,另只手夹着烟,他在烟雾里眯缝眼睛,女土匪。
佟辛
霍礼鸣被骚扰的那个,好像是我吧。
夜深人静,心思最是关不住。什么都变得跃跃欲试,他像一个有备而来的猎人,老谋深算,循循善诱。佟辛埋头在被子里,深深焐出了一身汗。
她把手机塞到枕头下盖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霍礼鸣这人挺贼,借着这事,明目张胆地要挟起佟辛来了。以前还知道委婉,一周挑她没课的时候过来接人吃饭。现在倒好,风里雨里,天天都能在f大校门口看见他的身影。
酷哥实在是帅,高个长腿,一件黑色防风夹克拉链拉到下巴。如此考验颜值的穿法,也只有这张脸浪费得起。往吉普车边一站,那股劲儿太拿人。
光这一周,就被两拨女生搭讪。女生们胆儿大,调戏般的语气还挺飒,“帅哥,加个微信呗。”
霍礼鸣戴着墨镜,扬了扬下巴,“不加,我送快递的。”
“没见谁来拿啊。”
正说着,佟辛就从出现在校门口。
霍礼鸣笑起来,反手从车后座拿出一束花,“这不是来了吗。”
佟辛清秀漂亮,女生们看一眼,就懂知难而退了,“拜拜啊帅哥,下次给我留个优先名额呗。”
佟辛跟侦察兵似的,走过来还往他身上作势嗅了嗅。
霍礼鸣乐了,“怎么成小狗了。”
佟辛捂住鼻子,夸张道“什么味儿啊,好渣。”
“我还以为你要说好”那个“骚”字,及时在唇边刹车。霍礼鸣默念程序告诫的话――得注意分寸,不然就成猥琐了。
佟辛不知道他这么能脑补,被他手里的花尬到往后退一大步。
霍礼鸣不明所以,“不喜欢啊”
佟辛小声说,“有点土。”
“不应该啊。”霍礼鸣说“程序给我找的攻略里,第一条就是送花。”
“你那攻略已经过时了。”佟辛想了想,“十年前流行的产物。”
“”
话是这么怼,但还是言不由衷地接过,佟辛低头闻了闻,花瓣掩住唇角的弧度。
霍礼鸣转身就给程序发微信你他妈能不能时髦点多了解一下当代年轻人的喜好,别活在处男的世界里成天只知道一张嘴叭叭叭。
程序
程序说得你好像不是处男一样。
霍礼鸣迅速盖住手机,若无其事的镇定模样,不想被佟辛看出端倪。之后才躲躲藏藏地回复程序
我快了。
―
这几天上映了两部贺岁片,霍礼鸣边开车边问“你想看哪部”
佟辛知道他订了票,“你买的是哪一部”
“春花秋月。”
“那我要看另一部。”佟辛狡黠道。
霍礼鸣平静说“好。”他单手控方向盘,从储物格里拿出四张票,“随你,反正我都买了。”
佟辛“”
车开到商场,这个点人流量大,排队进停车场。
“你最后一门考试什么时候”
“下周还有两个专业课。”佟辛说“考完就放寒假了。”
“你们寒假有多久”
“四十多天。”佟辛说“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机票,下周四回家。”
霍礼鸣没再说话,轻轻应了声,“上午下午我送你去机场。”
话落音,他的视线落向车窗外的某一处,他对神情起先是疑惑,然后凝神,甚至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待看清楚后,脸色便彻底变了变。
佟辛察觉到他的怪异,顺着目光也看过去。
排队通道的路边,一对约莫五十多的中年男女一直盯着他们这个方向。在和霍礼鸣的视线相交时,两人顿时挥手示意。急不可耐地往这边走来。
排在前面的车徐徐驶下地下车库,后方的车鸣笛催促。霍礼鸣迟迟未动,周身跟裹了层冰块一般僵硬。
佟辛“你认识那,要不要下车打个招呼”
“轰”的一声,车子猛加油门驶了出去。佟辛被安全带勒得胸口疼,龇牙皱眉,“g,你慢点开。”
霍礼鸣又一脚急刹车。
佟辛转过头,只见他侧颜像一匹暗沉的丝绒,凛冽且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