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汤,也本不该是汤玄霖,只是那汤家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入宫伺候,这才在养儿堂带回了年纪相仿的我。”
养儿堂,那便是古代的孤儿院,汤玄霖,是个孤儿步桐看着汤玄霖清冷一笑,
“可笑我当时还以为,遇到了好心人,收我做义子,重新给我一个家,以为从此命运会发生改变”
想到汤玄霖才六岁便入宫做了内官,如此年幼便从此不得圆满,一腔热情被人这般形式浇灭,心中的苦闷愤恨,自然也是一句两句说不清的。
步桐放下杯子,反握住汤玄霖的手,
“我能懂你,也不要你原谅那些人,但如今,你就是汤玄霖,是东厂风云叱咤的督主大人,莫要再去想过去的事了,看你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汤玄霖点头,低垂的眉眼掩盖住眼里的所有情绪,更深的那些,已然被暗暗藏进心底。
步桐看着他的模样心里跟着不舒服,便也无暇再去思索太多了,一个六岁入宫且毫无根基的的孩子,又怎么可能逃过内务府的那一关呢
林相国的学堂在开春后便风风火火地开办起来,步庭云所在的翰林院也在准备着春试,把孩子们扔在相国府门外便离开了。
步桐看着一旁的兄嫂,悠悠叹了口气,
“兄长、嫂嫂,我也就罢了,你们二位一个才名满京都,一个官拜兵部,为何还要来读书啊”
步易阳也跟着叹了口气,“总归比忙着兵部那些破烂帐要好,陛下特许,拜学到林相国这里的官员可以暂时闭朝,为兄权衡再三,还是来读书的好。”
“兄长还真是有出息”步桐忍不住吐槽。
众人远远见着一华丽奢侈的马车缓缓驶来,门口行走着的几人纷纷立足,待到马车上的人下来,凑过去齐声道,“见过六皇子殿下。”
那前呼后拥风光十足的人,可不就是穆禾荃嘛。
步桐他们面面相觑,也跟着低头问礼。
穆禾荃一派爽朗的模样跟大家打过招呼,还特地朝南国公府的几人点头笑着示意,便被大家围绕着进门去了,步桐在门口环抱着胸口,不屑地开口,
“啧啧,这简直是盲目崇拜啊。”
步易阳也做出了双手抱胸的不屑动作,“可不是,那穆禾荃,啧啧,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白芍药无奈开口提醒,
“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还不赶紧慎言”
步榆之事已然有了定论,虽然汤玄霖没有直接牵扯到穆禾荃头上,但是那林氏也是证据确凿,被贬黜为庶人流放边关了,至少切断了他同工部的联系,只是又被这厮逃过一劫,步桐如今看他的眼神都是冒火的,步易阳为此自然也是很不甘心,
“三位为何还不进去”穆禾笙从后面走过来,身侧并无很多人跟随,一派清风朗月的模样,书童抱着重重的书匣,当真有来认真读书的架势。
步桐和步易阳并着白芍药赶忙低头去,“见过四殿下。”
步易阳“哈哈”笑着抬头,“殿下今年也来林相国的学堂您可是京都城中有名的才子啊。”
穆禾笙笑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挟着几人一起进门,“林相国才是治世大家,学识才干那都是朝中老一辈的翘楚,能做他的学子,是幸事。”
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让硬着头皮来拜学的步家兄妹很是惭愧。
正要进门的时候,步桐晚了一步,刚好看到穆禾炆从一简单的马车上下来,有些局促地整理着略显粗糙的锦衣,步桐心里一紧,想到步庭云说过的话,退出来提了裙子下去,朝着那人笑吟吟地问礼,
“见过三殿下,没想到您也来了这处,可是来拜学的”
穆禾炆笑着回礼,有些说不出来的拘谨和不自然,“阿桐也来了,是啊,早就听闻林相国才识渊博,今年刚巧回朝赶上,便有幸来听一听,也跟着学学道理。”
步桐笑得开怀,
“殿下谦逊了,您多年征战沙场,熟识兵理法阵,自然是比我们这些久居京都的人懂得道理多些。”
穆禾炆仰头看着相府高高的牌匾,神色复杂,“这两处,可是有不一样道理的。”
步桐点点头,
“听闻列将军晚些时候还要同北国公一道巡视西北战场,殿下可是要一起去若是不日启程,那怕是听学不到最后了”
穆禾炆低头来看着步桐,突然冒出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敌意和防备,“为何我就一定须得回到边疆战场去呢”
言下之意,步桐很是了然,但依旧笑得天真无邪,
“三哥哥莫要误会,是我家兄长,一直跟父亲闹着要一起去,最后非但厮闹无果还惹得父亲不悦扔来读书,桐儿还以为,三哥哥也很是想去呢。”
穆禾炆脸色沮丧了一下,“阿桐莫怪,是在下,误会了。”
说罢便转身进了门,春桃凑过来,“小姐莫要同这怪人讲话了,春桃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
步桐看着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大约是知道他哪里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