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玄霖过来,瞟了一眼怒目而视的步易阳,
“步小姐,我们试过的,那些守卫查得很紧,即便是破布蒙面,他们亦会掀开来看。”
步桐整理着手上的头巾,
“玄霖,东南那边的武夷城,听说最近爆发了痘疫,整座城约莫一半的百姓被传染,药石无效,很多人高烧不退没了性命,居民四处逃难,城内宛如地狱。”
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怔住,“有这样的事?”
汤玄霖附和,“确有此事,百姓中多已传开,再有一两天,消息便进京了。”
“混账!”列战虎怒气冲冲,“百姓都知道难民将至,朝廷竟然丝毫不察,若是痘疫在京都爆发,那可绝不是小事!”
步桐安慰他,“将军放心,痘疫虽然来势汹汹,但也不是什么险症,桐儿有法子医治,将军莫忧。”
左岸也跟着,“步小姐说的对,将军,如今最重要的,是进京见到陛下啊。”
汤玄霖已然明白步桐的计划,
“我这马上去安排一队人化妆成难民,让将军伪装其中,想来那些个军士也不敢近前。”
步桐连连点头,
“玄霖懂我的意思,即使仕途诱惑再大,那前提也得是自己活着,这痘疫一旦染上,平民百姓根本不得医治,那便是九死一生的事了,自当谨慎。”
步易阳看着步桐跟汤玄霖的互动,不悦地连声咳嗽,闹得左岸回头瞅他,
“步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可是着了风寒喉咙不舒服?”
步易阳白了他一眼,“云放那里该如何?需要我进宫去寻他吗?”
步桐摇头,
“兄长此时进宫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不如玄霖派人去送封信给云统领?”
说着两人齐齐看向列战虎,列战虎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独留步易阳和左岸这边看看那边瞅瞅,“什么意思啊?写信吗?那就写啊,我这边有炭笔和草纸。”
步桐轻轻开口,
“这信嘛,还是列将军来写效果最好。”
列战虎沉思片刻,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步桐低头笑笑,接过步易阳手中的纸笔,
“还是我来写罢,列将军,你须得知晓,时间从不会化解任何心结,只会越结越深,若是今日之事不成,你含冤身死,云放也绝不会善终,难道还指望着黄泉路上相逢吗?”
“你个小丫头,胡说什……”左岸一句话没说完,便在汤玄霖瞬间凛冽的眼神中被步易阳再次捂住嘴巴,
“别乱说话,小心夜里被人割了舌头去。”
列战虎缓缓抬头,看着步桐奋笔疾书完毕后递给汤玄霖,
“寻个可靠之人,传给宫里。”
汤玄霖点头,“朱雀。”
果然,从未露过人影但无处不在的人瞬间出现,“得令。”
左岸继续震惊,被步易阳死死按住,对着周围的人笑脸赔罪,“对不住,对不住,山里孩子没见过世面。”
朱雀回头瞥了一眼,左岸瞬间安静。
步桐拍拍手起身,
“那我便给步将军好好装扮一番。”
汤玄霖点头离开去安排进城一众人等,步桐忙着把列战虎的头发挽成一个松散的模样,步易阳凑过来,“桐儿,你莫要再同那汤玄霖这般亲近。”
步桐开始给列战虎扑上粉,看起来苍白些,步易阳继续围在周围,“他同你很是不相配啊,你想想,东厂那些人,平日里尽做些阴暗诡谲之事,到底不是正路。”
步桐取来衣裳给列战虎换好,顺便把换下来的衣物打包起一个破旧包袱让他抱在胸前,掩盖粗糙的大手,步易阳继续游说,“虽然他长得也还凑合,可你是南国公府的嫡女啊,怎可心仪一个宦臣?”
步桐满意地点点头,取来红色的胭脂,并着脂粉,在列战虎脸上露出来的地方细细勾画出一个个若隐若现的水泡,步易阳紧随其后,“父亲定然也不会同意的,旁门左道……”
步桐再也忍不住,一把把手中的头巾扔在地上,
“兄长,如今莫不是在依靠这些所谓旁门左道来护你们周全?莫要吃饭时说饭香,吃饱了又嫌碗脏。况且如今还没吃饱呢?玄霖为人兄长尚未了解便能如此妄下定论吗?”
所有人被震住,只有列战虎哈哈笑着捡起地上的头巾,
“易阳啊,你这个识人过浅的毛病要我说你多少次才能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