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难得娇羞,“是长安哥给我的。”
“哦?长安,哥啊?”步桐挑起一根眉毛打趣她,“我竟然不知,你们何时这般亲密了?”
春桃继续低头去,“小姐,我和长安都是跟你一同长大的,若是我们日后关系亲近一些,对小姐也是好的嘛。”
步桐故意大声质疑,“何出此言?春桃不是一直恋慕兄长的吗?我原本想的,是回京都城后将你送到兄长院子里做姨娘的。”
果然,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马匹的嘶叫和人们的惊呼声,顿时慌乱一片,随即传来声音,“小哥小心,压住缰绳!”
东夷城内,总是被称呼“小哥”的也就只有一人。
步桐掀开车帘,果然看到长安一张慌张无措的脸,忍不住调侃他,
“长安,你的马技可是父亲亲授的、兄长一起练习的,今日竟连缰绳都牵不稳了?可莫要丢了南国公府的人。”
长安窘着一张面孔再也不似平日在步庭云身边的高傲和毒舌,讷讷点头称“是”。
哼,这就把本小姐身边最得力的小丫头骗走了?哪有那么容易。
春桃看着步桐一脸得意洋洋放下车帘来,赶忙扑过来,“小姐,您干嘛尽欺负长安哥,您同汤大人的事,长安哥尽然知晓的,回头大人那里……”
“什么!”步桐差点在马车里弹起来,
“我说春桃啊,你有了情哥哥,就把你家小姐给卖了?”
春桃激动得差点把苹果扔了,连连否认,“怎么可能?小姐同那汤大人,根本不避人,长安哥可是跟在大人身边长大的,他怎会不发现?”
步桐缓过神来,咂咂嘴看着认真啃着苹果的春桃,肉嘟嘟的小脸伴随着咀嚼动作一颤一颤的,忍不住上手去掐一掐,
“好在,长安如今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回头到灵隐寺歇脚的时候,把长安给我喊过来,我得同他好好聊一聊。”
春桃眨巴着眼睛,“聊什么?”
步桐仔细想着,
“比如,若是泄露小姐秘密,就把你许配给旁人之类的。”
春桃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理步桐,“小姐真是奸诈。”
……
因为雪天难行,队伍走了大半天,直到傍晚这才到达灵隐寺。
步桐下车呼出一口热气,
“看来今晚要在这里借宿了。”
穆禾笙走过来应着,“对啊,不若如此继续赶路的话,怕是马匹也受不了,况且夜路也并不安全。”
步桐点头,
“殿下安排很是妥当,正好臣女还有些事要问一下住持,前些时日走得太过匆忙,尚有颇多事宜没有理清。”
话音刚落,汤玄霖带了两个人近前,满面肃杀冷冽,步桐心里一惊,怕是出了什么事,
“四殿下,方才叫门不应,锦衣卫翻墙而入,发现寺众一等人都被射杀在大殿了。”
“什么?!”所有人纷纷惊呼出声。
灵隐寺大殿,高台上的供奉仍旧满目慈爱地看着所有人,而他的脚下,却是一众被屠尽的寺众,鲜血满地,凝稠暗红的液体蔓延流淌下台阶,在堪堪流下来的时候凝固住,狰狞的模样很是骇人。
“一寺的老弱,竟有人如此狠心?!”步桐心里冰凉刺骨,生疼得喘不过气,自己明明是过完那一世才来的,而如今竟然对很多事仍然全然不知,这岂不是笑话?
穆禾笙难得冷着一张面孔,“明明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寺众,竟然还能狠下心来近距离残杀,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近距离残杀?
却然如此,熟悉的白羽赤铁箭,有几只穿过瘦弱的小身体,直直钉在满是血污粘腻的木地板上,入木三分的力道定然是近距离射杀才会如此。
大殿里一片安静,压抑迫人,突然刑天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朗声呼喊着,
“四殿下,督主大人,我抓到了一个杀手!”
欢快的声音同血腥如炼狱的大殿很是突兀,只是待到听清他说的话,众人纷纷振奋了一下精神,汤玄霖箭步上去去,
“何处抓到的?”
刑天得意洋洋地把人扔到前面来,“我们去后殿搜索,正遇到这人在后殿翻得一团乱,而且还要放火烧屋,幸亏被兄弟们及时扑灭。”
眼前这人一身简单的农户打扮,只是眼里杀气太重,直直看着地下,眼神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恐慌,步桐静静看着他,
“汤大人,这人审问起来怕是要很难开口啊。”
汤玄霖朝着穆禾笙拱手,
“殿下,臣下最近新得一刑讯高手,不如让他试试,若是能问出什么便是最好,问不出,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杀手留着也无用。”
穆禾笙看着那人的模样点头,“姑且一试。”
刑天闻言朝着穆禾笙行礼,“殿下、督主放心,小人必当尽全力,还请贵人们暂且到侧厢房休息,明日日出之前,定有结果。”
步桐对于刑天的手段很是放心,随即转身离开,临走出门时回头看着汤玄霖,
“汤大人,还是早些料理了这些僧人的后事罢,佛门清净地,竟遭此横祸,也是悲哀。”
汤玄霖点头,
“小姐放心。”
步桐走出大殿,看着躲在门口战战兢兢的春桃,
“你怕什么?走,我们去侧厢房找间屋子歇歇脚。”
灵隐寺的侧院大多都是客房,景致应该很美,只是这冬日被雪覆盖只能看出一个轮廓,步桐站在园中看着锦衣卫们进进出出查看着,背过身子去看那一池结冰的水塘,或许下面有鱼呢?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小姐,春桃说您寻我有事?”
步桐回头,正对上长安一双局促不安的眸子,原先准备好的那些威胁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停顿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好好对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