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京都城,百姓们夹道欢迎犹如将士凯旋班师,步桐在马车里看着低烧的汤玄霖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现下可是要入宫回禀?”汤玄霖知道步桐在担心,故意笑得轻松,“无妨的,瘟疫横行,臣子竟然参与其中,这不是小事,陛下想来也是担忧,须得尽早回禀才是。”步桐看着他手臂上的绷带还在一点点渗血,“四殿下自然也是要入宫的,何必你必须去。”汤玄霖伸出完好的右手来摸摸步桐的头,“不碍事的,毕竟这痘疫一事陛下交由东厂主理,四殿下只是去治理病患罢了,要他一并回禀,终归是不合适的。”这话说得有理,步桐点头,“回头我配些补气止血的汤药给你送过去。”马车突然停下,一个声音尖细的人发声,“陛下口谕!”这难道就是皇宫里的内官,尚且还未见过,步桐心道:要长见识了。随即跟着汤玄霖下了车,穆禾笙已然跪好,两人跟在后面跪下,太监这才开始宣旨,“陛下有令,汤玄霖和皇四子穆禾笙进宫回话,昌平郡主步桐进宫受封,几位,跟杂家来罢。”步桐听得这尖细沙哑的声音身上一哆嗦,若是汤玄霖也是这般……那还是拜把子罢。“儿臣领旨。”“臣领旨。”步桐赶忙跟着低头,“臣女领旨。”有封赏,还得了封号?步桐喜滋滋地跟着宫人入宫,打发春桃和长安先回家报喜去了。这不是步桐第一次入宫,但绝对是最得意的一次,路过的宫女和宫人们见着步桐纷纷唤着“小先生”行大礼,步桐只觉得仿佛被当作救世仙人了,凑近汤玄霖小声,“玄霖,还有多久到御书房,我真的快要顶不住了。”穆禾笙回头来看步桐窘迫的模样,“阿桐受得起的,莫要谦逊太过,大家敬仰你,都想借机一见来问安,不若如此,这条路上哪来的这样多的宫人。”汤玄霖点头,略微苍白着纯色看着带上了几分憔悴,但语气还是轻松的,“桐儿的事在京都城内早已传来,怕是就连街上的百姓也会齐聚南国公府求见‘小先生’的。”步桐叹出一口气自己念叨着,“古代人追星可真正能量。”……步桐对于如今这位陛下的印象就是,常年修炼问道却仍缠,绵病榻,大约久病之人总会这般病急乱投医,不过如今陛下也算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只是他身体不好顾不得太多,手下自然多生狼子野心之人。御书房里还是那般空旷庄严,穆帝今日精神倒是不错,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堆过去的如山文卷,几人跪下,“见过陛下。”“见过父皇。”穆帝笑呵呵地起身上前亲自来扶,“快快起身,这次的事处理得很是漂亮,父皇满意。”穆禾笙低头,“替父皇分忧,替百姓祛难,乃是本分。”穆帝又去扶汤玄霖,“听说玄霖受伤了,快快起身,来人呐,给汤大人看座,等下让御医送些药品过来,朕身边多亏有你啊,不若这般大难之下怕是国力愈衰便再无转机了。”汤玄霖拱手,“陛下隆恩看重,本该如此,得此褒奖臣下惶恐。”穆帝转而看向步桐,“步大哥家的女儿,当真是人中凤雏。”步桐跪着低头去伏在地上,“臣女多谢陛下夸奖。”穆帝笑着来扶,“起身罢,小桐儿啊,这次可是幸亏有你。”步桐起身看着穆帝和蔼敦厚的模样,微微低头,“家父家兄,皆是陛下的臣子,步桐虽为女儿家,但日日年年受父兄感染,也愿为陛下出一份力。”穆帝哈哈大笑,“颇有你兄长的气概,巾帼不让须眉,好孩子!”步桐笑着去看汤玄霖,却发觉他是全然戒备的模样,阴翳的眸子紧紧盯着地下,毫无反应,只当是他身体不适,见驾又紧张,这才如此。“陛下,不如听听四殿下和汤大人如何说?”带步桐他们进来的宫人尖着嗓子朝穆帝笑道。步桐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来汤玄霖把自己养成眼下这忠正果敢,气场强大的模样也是不易,不若跟这些个同流合污,一般造作,那景象可真是别致。穆帝笑着坐下,“笙儿,你先说说。”穆禾笙拱手,“回父皇的话,我等一行到达东夷城,城内感染百姓十有八九,幸得步家小妹药方济世,救下全程,后来病情反复,阿桐改进药方,从那以后再无病亡,只是东夷县丞季川,重病亡故。”“季川?”穆帝喃喃低语,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这个人,想到后随即深深看了穆禾笙一眼,“也算为国捐躯,朕会下令褒奖。”穆禾笙谢恩退在一旁,穆帝转向汤玄霖,“玄霖,你去缉拿武十三,却耽误了颇久,我看写回的奏报提到痘疫的背后主使,难道痘疫之事当真是人为?”汤玄霖起身行礼,“陛下圣明,经臣下初步查探,确然是人为无疑,武十三已然招供,是受其姐夫,如今的礼部尚书郭建新主使,为做出天降灾祸的假象,故意传播痘疫到东夷城,已达到自己的目的,臣下想要提前押解人犯回京都禀告陛下,却在半路遇到杀手劫杀……”待到汤玄霖说完灵隐寺的所有事宜,穆帝脸上的笑容慢慢变为惆怅,“爱卿,第一遍奏报回京的时候,朕便停了郭建新的职务,令他在府反省,可是他拒不认罪,只说是奸人污蔑,如今若没有证据,怕是无法将他的罪名做实。”汤玄霖低头领命,“陛下放心,臣下一定继续寻找那个带着信物逃出的小沙弥,将这件案子做实查明。”穆帝连连点头,“有卿如此,朕也可安心。”话至于此,便只剩下一位待封赏的郡主娘娘,穆帝看着步桐,“桐儿,还有一个月便是新年了,我同你父亲商议过,不如等到新年册封,既喜庆,又荣耀,后宫知晓你来,送过些赏赐,并了朕的一并带上,回去好生准备罢。”步桐跪下谢恩,只觉得这事颇为繁琐,不过既然是家门荣耀,想来父母亲也会开心,“本分之事,得此殊荣,实在惭愧,臣女谢陛下隆恩。”……步桐回府,门前果然人山人海,穆禾笙和汤玄霖护着步桐进门,百姓们皆是山呼“郡主娘娘千岁”,步桐笑着跟大家摆手作礼,这才进门。步庭云早先得了消息,如今并着戚夫人、步易阳夫妇在前堂候着,见着几人过来,笑着上前行礼,“臣下携家眷见过四皇子殿下。”穆禾笙赶忙上前来扶,“南国公大人不必拘礼,此行幸得步小姐倾力相助,东夷城民才可转危为安,大人教女有方啊,当下步小姐外出,人人可都要称一声‘小先生’呢。”这番恭维的话一出,步庭云几乎笑得没了眼睛,“粗笨小女,如何能得这般殊荣。”长安尽前回禀,“大人,外头的百姓聚集越来越多,可否让小姐出去见见。”步庭云一脸得意,却仍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终归是闺阁女儿,如此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步易阳在身后忍不住开口,“父亲,桐儿在城郊难民营和东夷城,怕是早就抛头露面了个干净,父亲何必纠结于此呢?”步庭云回头瞪他一眼,“你个孽,障还不闭嘴,你妹妹再怎么说也是方才成年的女儿家,在外头为国为民也就罢了,回了京都城若还不知收敛,日后如何许人家?”白芍药在后面轻轻拉步易阳,“易阳,莫要同父亲顶嘴。”步易阳这才悻悻退下不再做声。穆禾笙上前笑着宽慰,“南国公大人放心就是,阿桐为人聪颖,又有这般作为,日后我朝郡主娘娘何愁寻不得好人家,在下不才,如今愿同大人做保,日后府上贵女定能得一佳婿。”南国公满意的眼神在穆禾笙脸上逡巡着,直到一旁的汤玄霖体力不支趔趄了一下,长安手疾眼快地扶住他,担忧开口,“汤大人身上的伤尚未得治,可是有些撑不住?”步庭云这才注意到,“汤大人此番照佑小女,在下十分感激,可是受了伤?”步桐上前去抱住戚夫人的手臂,一副小女儿受惊的模样,“父亲、母亲,我们回城的时候又遭遇了一帮杀手,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汤大人为了保护女儿,就被白羽赤铁箭给伤了,为了尽快回禀陛下,只简单包扎了一下。”“这可如何是好?”戚夫人担忧得不行,“赤铁箭落在身上,不伤人性命也得撕去一片皮肉啊,快些,快些扶了汤大人去厢房,景照,去喊医官来。”白芍药见状赶忙到前面去带路,“汤大人,这边请。”步庭云虽然觉得收留汤玄霖在府上欠妥,无奈于戚夫人已然开口实在不好拒绝,穆禾笙又笑着作礼,“那便多谢南国公大人了。”如此,步庭云只得笑笑回礼,“汤大人家国大义,为陛下分忧,本该如此,更何况又是为小女所伤,臣下自当好生照料。”……寒暄过后,穆禾笙跟步庭云去书房稍坐,步桐便风风火火地往后院赶,步易阳凭空冒出来叉腰挡去了步桐的路,“你急什么?晚一些他又不会死掉。”步桐撅嘴看着他,“兄长做了兵部侍郎,怎的这般小肚鸡肠,那汤大人数次救桐儿的性命,如今又为我挡箭受了重伤,兄长竟然还能说出风凉话,岂非太过于小人行径。”步易阳瞪着步桐,“我哪里小肚鸡肠?怎么就小人行径了?”步桐推开他往前走着,“拘泥世俗眼光,薄待恩人,这难道是君子所为?”步易阳在后面跟着,“你何时见我慢待他了?方才还特地让芍药去安排住处,你难道不晓得是为了什么?”步桐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去看步易阳,“难道……”步易阳“哼”了一声,“小女子之心当真堪比小人,枉你兄长我为此觉得那督主还勉强算得可靠,要你嫂嫂安排到你院子旁侧也方便,你这昧良心的小东西,还不待我说完就气冲冲地骂我一通。”步桐闻言自知错怪了步易阳,嬉皮笑脸地上去挽他的胳膊,“兄长最好了,如今这是,接受玄霖啦?”步易阳“无情”地拍开步桐,“少来这套,我可没答应他做妹夫,只是你喜欢罢了,想来在他那里也吃不到什么亏,待你也还算真心,便暂且如此罢。”步易阳随了步庭云嘴硬心软的毛病,步桐听了这话,自知同汤玄霖的事,自家兄长大约是默许了。两人径直走到一处院落,步桐瞧着白芍药迎过来,赶忙笑着上去道谢,“到底还是嫂嫂做事最周全,前些日子在东夷城耽误了,未曾恭祝兄嫂大喜,小妹实在是愧疚难安。”白芍药拉着步桐往院里走,“桐儿怎的这般客气,都是一家人说得什么话,你在东夷城做得那是为国为民的大善事,我如今上街去,被认出是南国公府的人,都不晓得有多少百姓来给我送这送那,闹得人又开心又难为情的。”步易阳在后面背着手跟着,满脸的得意,“父亲如今可是开心,终于有孩子给家里争气了。”步桐回去笑剜他一眼,“兄长接管兵部,少年得意,父亲定然也是欣慰的。”说着话走到了房门前,正有两位医官出门来,招呼着家人准备一些处理外伤的东西。步桐着急上前去,“医官大人,玄、汤大人如何了?”医官瞧见是步桐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作礼,“见过小先生。”步桐摆手,“医官大人不必多礼。”医官这才抬头,“汤大人的伤口虽然没有伤及经脉,但是创伤面很大,而且久久没有好好处理,有些地方已然溃烂发炎,须得去除腐肉重新上药,怕是得吃些苦头了。”步易阳看着那医官,“大人这话说得好生奇怪,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怕疼不成,快些去准备。”医官赶紧答应下,“是,步大人,汤大人还有些发烧,我再写一副汤药让人煎了去。”担心府上的人怠慢,步桐回头叮嘱身后的春桃,“春桃,你去跟了医官拿药方煎药过来。”春桃应下跟着医官走了。白芍药看着房门轻轻叹了口气,“汤大人当真是个能忍的,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撑到如今这才表现出一二。”步易阳不乐意地寻了个地方坐下,“这有什么啊?战场上的好儿郎都是这般英勇,哪能受点伤就跟女人似的喊疼。”白芍药笑着去瞪他,步桐不愿意在外头掰扯,提了裙子往里间走去,“我去看看玄霖。”屋里人倒是少,只有长安和石青在旁侧收拾着,见了步桐进来,长安露出一丝无奈,“石青,你且去照顾四殿下便是,这里有我就够了。”石青看了步桐着急的模样,“小先生不必太过忧心,汤大人身体强健定然不会有事,对了长安,方才医官大人要准备的药材还需麻烦你去府上药室寻来。”两人便这么一齐出去了,步桐看着他们两“各怀鬼胎”的模样,心道“大可不必”,不若都是知道自己同汤玄霖的,只是不知道对方亦知,这才替自己百般遮掩闹成眼下模样,实在有趣。步桐摇摇头走近床边,汤玄霖衣裳揭开,绷带也被拆走,露出骇人的狰狞伤口,隐隐流出血水,胸口的皮肤很细腻,透着健康的暖白色,只是总觉得这个人是神圣不可亵渎的真不该沾染血污,步桐近前,汤玄霖紧闭的眼睛便缓缓睁开,“桐儿。”步桐坐在床边,几乎不敢去看那伤口,“疼吗?”汤玄霖微微笑着,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没事,都是皮外伤,不过借机能在桐儿隔壁暂住,也算因祸得福。”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步桐哭笑不得地看他,“莫要玩笑了,等下医官要来给你清除腐肉,怕是会很疼的。”汤玄霖一脸无所谓,只有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步桐不放,“无碍的。”步桐懊悔,自己该研究一下麻沸散古方的,那样眼下的情境便刚好用上。生生剥开自己的血肉,那得多疼啊,步桐伸手去隔空触碰一下那个伤口,“哪有说得这般轻松,平白为我遭这么大的罪,值得吗?”汤玄霖的笑里多了几分深沉,沉声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值得。”看着步桐几乎垂泪的模样,汤玄霖难得开了玩笑,“桐儿,我如今衣衫不整,你还这般盯着我瞧,是何用意啊?”步桐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随即认真地按着胸口,“放心,定然不白瞧了你,本宫会对你负责任的。”汤玄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是诙谐,难以置信地开口,“桐儿,你这是在调戏我吗?”步桐捂嘴,跟汤玄霖对视而笑。医官们端着药匣进来,看着步桐在旁有些为难,“小先生,您还是出去罢,等下的场面太过于血腥,您一个女儿家看着实在是……”步桐起身立到一旁,“东夷城里更惨烈的情境也是见过的,无妨,我在旁站着就好,不会耽误医官们。”汤玄霖突然开口,“桐儿,去罢,你去寻四殿下,告诉殿下我这两日怕是无法出去办案,要他多留心局势。”汤玄霖竟然也要自己离开,步桐顿了一下,想着等下汤玄霖怕是担心失态的模样被自己瞧见罢?点点头轻声道,“如此我便先到前堂去一趟,汤大人好生上药休养,我马上便回来。”既然他有心回避,自己又何必坚持,步桐退出来在门口台阶上坐下,吩咐家人去传话。上一场大雪还未消融,石阶上冰冷刺骨,不一会儿,步桐听着汤玄霖隐忍不成发出的声声闷哼,这才意识到汤玄霖让自己出来并不是为了保全他的形象。内疚,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难过席卷了全身,步桐只觉得内疚,内疚自己为什么这一世还要累他如此;内疚汤玄霖为了不让自己有负担故意支开自己,却误以为他只是想保存颜面。汤玄霖,是个多细心骄傲的人呐。白芍药站在步桐面前,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轻轻叹了口气拉着气呼呼骂着“真没出息”的步易阳离开了。院子里真安静啊,没有人笑闹、没有人大声讲话,只有进进出出的家人和医官,端出一盆盆血水,又不断换来新的。直到,屋里的压抑着的闷哼停歇,步桐揪着的心也算放了一放,可是人们还在进进出出,步桐慌了,踉跄起身拉过一个家人,“里面怎么样了?怎么没声了?医官们在做什么?”对面的人马上安抚步桐,“小姐安心,汤大人的伤靠近左肩膀,箭矢留下的撕裂伤很长,所以处理起来需要时间多一些,汤大人疼晕过去了,等下在他醒来前就能包扎完。”步桐脚下一个趔趄,摆摆手打发要扶自己的人,“知道了,你且去忙罢。”多大多深的伤口,能让一个男儿郎疼晕,步桐立在那里,满脑都是空洞,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自己对于汤玄霖,似乎不只是上一世的感激和信任,或许另外一个更深层的感情悄悄萌生,而自己没有发觉。“小姐,药好了。”春桃快步过来,额头上都是薄薄的汗珠。步桐接过,只觉得这碗药有千斤重。医官们鱼贯而出,朝着步桐过来,“小先生放心,有这一次处理,汤大人的伤口一两日便能结痂,很快会痊愈的。”步桐松了一口气,“他还好吗?”医官们点头,纷纷感叹佩服,“汤大人是铮铮铁汉,我们从医多年,从来没遇到这般坚韧的,大人这会儿已染醒了,第一夜怕是要受罪了,不过比起方才处理伤口的过程,对大人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我们这就去开药,一日三顿熬给汤大人便是。”春桃赶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医官大人们这边请。”步桐抱着药碗去了屋内,汤玄霖一身单衣,却已然被汗水打湿,里侧的皮肤若隐若现,步桐看着他满头虚汗的模样,掏出手帕来给他一一擦去,“还要装睡到几时?”汤玄霖慢慢睁开一双带笑的眸子,不似方才因为低烧的明亮,如今眼神疲惫,满布血丝,却还在笑着,“原来桐儿看出来了。”步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拿起药碗轻轻搅着散热,“方才医官大人们说你的伤口一两日便可结痂的,不过须得按时吃药。”汤玄霖微微笑着,看着伸到自己嘴边的汤匙,依旧轻松的模样,“果然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