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助看出了我笑容中的虚假成分,他放下传真蹭到我身边,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一样担忧道:“你真的没事吗?在承太郎先生说了那只猫的情况之后你就看起来怪怪的。”
“没什么大事。”我暗暗掐住自己的手心,让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我只是在想,那只猫究竟是我认识的哪一位同伴。”
……毕竟,这一路我失去的同伴太多,多到都可以列一个长长的名单供我选择。
“嗯……海豹双色布偶猫,在冥府的时候念叨着你的名字,然后被承太郎先生带回来之后,闻到草莓蛋糕的香气就无意识地摇尾巴呼噜叫,这些线索足够立香想起什么人吗?”仗助挠挠后脑勺。
啊,够了。
已经足够了。
我对着窗外浩渺的海洋,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是对于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呢。”
罗马尼,为什么每一次,每一次你都会在我即将要拉住你的时候,又这样无望地让我看着你离去?
“既然是对立香来说很重要的人……”仗助认真道,“那就让我们一起加油,尽一切努力把猫咪找回来吧!”
尽一切努力吗?
我望向气窗外:“好,那就尽一切努力吧。”
在气窗窄窄的视野范围内,我看到一只朱鹮停在方才我作为跳板的快艇上,歪着脑袋,颇有兴趣地同我对视。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厄俄斯?
【这只是个意外。我并没有教唆毛利西奥偷走你的罗曼医生,五分钟前我都还被你亲爱的黑脸猫猫拴着在美国挖坟呢。】一行烫金的字悬浮在大鸟正前方,飘着金色的颗粒闪烁光芒,【不过,你要是不快一点找到毛利西奥的话,那只刚断奶的小猫咪恐怕真的撑不过一个逃亡者的颠簸哦?】
我在袖间攥紧了拳头:“你想怎么样?”
仗助疑惑地问:“立香你说什么?”
【做个交易吧。】厄俄斯好整以暇地抖抖羽毛,【我会帮你寻找到毛利西奥,也会帮忙将罗曼医生的灵魂补全,不留后遗症地让他重新作为人类毫无忧虑地活下去。但是,一命换一命,我要你的身体。】
仗助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气窗外,除了一只快艇上疑似正在捕食小鱼的鸟外一无所察。
【不考虑一下吗,藤丸立香?】
我的头痛了起来。
“不可以。”艾德蒙·唐泰斯的声音朦朦胧胧地在脑海中响起,“立香,不可以!”
“我想去甲板上吹吹风。”我对仗助笑了笑,“一会儿就回来。”
仗助想跟来:“可是……”
“让我一个人就行了。”我坚定地拒绝了他,同样也拒绝了向我投来疑问目光的承太郎,“我有点晕船,不想让你们看到我丢脸的样子。”
乔鲁诺叮嘱我:“小心毛里奇奥。”
我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拳头:“放心,我也是会波纹的御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顶多让我说出自己写过的最羞耻的粉丝信而已,没问题的。”
话虽这么说……
头还是痛。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伯爵也发现了我在盘算些什么,他持之以恒地发出警告,大有我要是答应了朱鹮他就给先给我疼死的趋势。我按住额头,踉踉跄跄地勉强来到了甲板上,和已经停在游轮船舷边的大鸟打了个照面。
“你的脸色怎么跟被鬼摸了一样,离开我之后真的有这么痛苦吗?”她揶揄道,“考虑得如何?”
我咬牙问她:“你知道医生在哪儿?”
“我现在只是一只鸟,掌握消息必须要在调查完情况之后。我也是刚刚才飞回来找你的,哪可能啥都知道啊。”朱鹮这时候耍起无赖来,“不过,如果你跟我完成交易了的话,我倒是可以立刻就飞去帮你找人哦。”
我伸手简直想学着盖提亚一样掐着她脖子摇晃:“你手上连筹码都没有,怎么跟我交易?”
“当然可以了,因为我是女神啊,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到。”朱鹮得意洋洋。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我的身体!”
厄俄斯没有立刻回答。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鸟类眼睛,望向了甲板外横滨港口连接着碧蓝天空的海。
“爱琴海要比这蓝多了。”她答非所问。
而且,爱琴海边也还有她的爱人。
“我想要的,是你能够灵子转移回过去的御主身份啊,藤丸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