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那,你为什么会来到——你还能回家吗?”
此话一出,我沉默下来。
“……能吧。”
我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般地确认了两遍:“应该可以,我可以回家的。只要杀掉了无惨,我就能回家。”
义勇注视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吗?”
“我们,最终胜利了吗?”
我给了他明确又坚定的答复:“胜利了!世界上再也没有鬼,鬼杀队胜利了,人类最终胜利了!”
义勇望着我,直直地、深深地,就像是在看一个他憧憬的未来。
而后,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真好啊。”
这正是他拼杀至今的意义。
这也是他在黑暗的、漫长的血之路上前进时,抬头所追寻的那一道光。
…………
还差一刻到子时。
义勇站起身,走到窗边,探头观察了一下街道。子时的吉原街道上并没有太多人,他估算了一下我们跳窗可能的落地点,然后向我招了招手:“过——”
“哗啦”!
纸拉门突然被人狠狠推开,戴着帷帽高大的“吉原鬼”大跨步地走进来——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妈的,这人怎么回事,他有狗鼻子吗?
义勇回身,眉头紧蹙地重又握住刀柄:“你想干什么?”
“想要她。”
没人能看清武士的动作,似乎只是一个瞬息,我感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像扛麻袋一样甩上肩头,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甩出白山吉光——
不,我都没来得及爆发出波纹,因为这期间都不足一次呼吸。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只是眨了一下眼睛——
下一秒,我就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吉原鬼”把我从他肩膀上拎下来,在高大的武士手里我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懵懵地落地,没站稳的时候他还扶了我一把。
“你——”我眨了一下眼睛,“我——”
“怎么?”他问。
我在袖子里握紧了白山吉光:“系统,滚出来!这人是怎么回事,他的速度怎么那么快?!他会瞬移还是怎么的——我能打过他吗?打不过我是不是就要在这里木大了?!”
系统:【来了来了来了,唉,你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我快崩溃了:“当初我上学的时候怎么没有男生这样为我争风吃醋呢,现在到这种要命的地方突然上演这一出,我要是把‘在花街卧底’变成‘在花街从业’咋办?!”
系统:【惹,其实我不建议你跟他大打出手哦。打不打得过是一码事——你肯定打不过——另外就是,如果你伤了他,你会后悔的。】
我:?
“吉原鬼”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只是狂风一般把我掳来了这个空房间,然后站在原地,默默地盯着我神色变幻。
“那个……武士老爷?”最终,我决定静观其变,先安抚好这位不明身份的大佬,找个机会赶紧翻窗跑路,“妾身来伺候你?”
高大的武士略点了点头。
说是伺候,但我是个没经过培训、赶鸭子上架的临时工,出了事时任屋会立刻发通告说“是临时工干的和我们无关”的那种,所以我一窍不通、笨手笨脚地走上前,抬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先去解他的刀。
在我握住刀的时候,武士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很奇怪,因为一个正常的武士是不会允许陌生人碰他们的立身之本的。我小心地把他的佩刀从腰带上解下,然后还偷摸地掂了掂。
……好轻!
我把刀放到置物架上,然后折返,忐忑地站到武士面前,仰头看他被帷帽遮住一半的脸:“老爷,你的帽子……”
“为我摘下吧。”
他在我面前跪坐下来,双手端正地放在膝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一样。我在心里嘀咕着这人怎么在外头那么凶、现在却这么绅士,然后将手放在他的帷帽边缘。
“我……我摘了?”
我的心跳得飞快。
“摘吧。”武士的声音略带笑意,“你不是一直很想看我的脸吗?”
……等等。
这,这个声音是……
就像是掀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宝箱,撬开一个藏着珍珠的贝母,我把帷帽轻轻抬起来之后,心跳声如擂鼓。
一双青绿色的眼睛,弯弯的,带着无限的温柔,从浓眉之下灼灼地望向我,仿佛我才是他的珍宝。
“啪”
帷帽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圈,没有人再去管它。
千言万语哽在我的喉咙口,我张了张嘴,耳朵和脸颊迅速染上了绯色,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牵起我的手,放到了蒙住他下半张脸的黑布上,让我把那一截遮挡也扯了下来。
“你……”
我的嘴唇在颤抖,只感觉脸在发烧,大脑也无法组织起语言,整个人都和刚才义勇的状态一样,好像现在我才是在高考考场听说今年数学卷的出卷人是葛军的考生。
“别急。”
空条承太郎捏了一下我的手心。
“你可以慢慢说,因为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