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宋青爸爸不愧是干部，不怒自威。
叶蓁心里叹气，“我的意见是尽量满足孩子的需求，既然孩子对物理感兴趣，我建议你们给孩子提供机会学习物理。”
话落，叶蓁偷瞄宋青爸爸。
宋青爸爸正皱着眉头思考。宋青妈妈小声跟宋青爸爸说话，“要不给我爸写信？”
宋青爸爸点头，“咱们都没时间管孩子，孩子要是愿意，就送他去你爸那吧。”
叶蓁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等宋青爸爸和宋青妈妈聊完后赶紧起身表示要离开。
宋青妈妈挽留，“叶老师，十分感谢你来家访。我们准备了食材，你留下吃过便饭再走吧？”
“不用，不用，我一会还有事，耽搁不得。”
叶蓁拿上东西往外走，宋青妈妈送到门口，“宋青能有你这样的老师，真是宋青的荣幸。”
“没有，没有。”
“叶老师，你不用谦虚，你是我见过的最负责任的老师。”
“没有，没有。”
叶蓁骑上自行车，“宋青妈妈停步，我走了，你们要是想知道宋青更多的事情，可以到长河小学找我。”
宋青妈妈坚持送叶蓁出门，直到叶蓁走远了才转身进屋。
经过黑市时看到有人卖鸡，叶蓁偷偷摸摸过去买下两只鸡。虽然价格比供销社高，但黑市的东西不用票。
“妈，我买了两只鸡。”
叶蓁捉住四只鸡爪把两只鸡提进厨房。钱小花放下菜刀，“哪里买的？”
“黑市，不用票。”
钱小花麻利把两只鸡杀了，乐呵呵说，“一只腌制起来做腊鸡，一只用芋头炖。”她急忙往外走，“老头子，家里的芋头放哪了？”
沈老头走出屋，“我，不，知道。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管。”
钱小花走回房间，一阵翻箱倒柜后拿出一小袋芋头。叶蓁走过去逗钱小花，“妈，你把芋头藏哪里了？”
钱小花白叶蓁一眼，“我能告诉你？”
叶蓁看向沈老头，沈老头抿起嘴巴笑，“床，床底下。”
钱小花一巴掌拍向沈老头，“闭上你的臭嘴。”
叶蓁和沈老头对视一眼笑了，“爸，我两个月前做的果酒成了，咱们今晚喝一杯？”
“行。”
叶蓁上辈子就很爱喝酒，家里囤着不少各个国家的果酒。后来迷上自己酿酒，经常去农场收购新鲜水果自己酿酒。
秋天时叶蓁领着几个儿子上山摘了不少野果，趁放假将野果酿成果酒。这会果酒已经能喝了，虽然比不上米酒，但勉强算是酒。
晚上，沈家吃上丰盛的晚饭，一锅芋头炖鸡，一盘鸡杂炒大葱，还有一碗凉拌鸡血。
叶蓁拿出四个酒杯，新鲜酿造的果酒带着淡淡的酒味，度数十分低。
“干一杯？”
大人喝果酒，小孩子眼巴巴看着果酒瓶流口水。沈野用筷子头沾酒送到沈风嘴边，“要不要？”
沈风咬住筷子头，很快吐出舌头，“不好喝，苦的。”
钱小花夹出两个大鸡腿，叶蓁开口，“妈，你跟爸吃吧。”
钱小花本来想自己吃一个鸡腿，给沈老头一个鸡腿，但叶蓁忽然开口，她只好自己留下一个鸡腿，把另外一个鸡腿弄碎夹到几个孩子碗里。
“吃你的，别管我。”
沈家难得吃上鸡肉，几个孩子吃得头也不抬，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鸡肉。
叶蓁忍着笑夹了块鸡胸肉给钱小花，“咱家妈最辛苦，这块最大的肉给妈吃，谁都不许抢。”
钱小花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沈家人口多，一只鸡炖上芋头也不够吃一顿。
吃到最后，几个小的开始倒鸡汤拌饭，油汪汪的砂锅被他们刮得干干净净。
喝过果酒，叶蓁拿出之前没喝完的白酒继续喝，白酒度数高，除了叶蓁和沈老头，钱小花和沈野很快酒气上头，晕晕乎乎的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叶蓁扶沈野回屋，沈野捉住叶蓁的手，认真说：“媳妇，我捉住了。”
“所以呢？”
“嗝，我捉住了就是我的，今天你的手属于我。”
叶蓁敷衍他，“好好好，属于你，现在能放手吗？”
沈野捉着不放，“嗝，是我的，我不放。”
叶蓁推沈野去床上，沈野带着叶蓁一起倒下，右手紧紧捉住叶蓁的左手，迷迷糊糊说：“我不放，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叶蓁推了推他，推不开。
累了一天，加上喝了酒，叶蓁躺着不想动。不一会，双眼缓缓闭上，叶蓁转过身，抱住沈野迅速入睡。
第二天，被沈野捉住的左手麻得厉害，叶蓁一脚踹开沈野，“撒手！”
沈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手麻了。”
沈野清醒过来，打着哈欠拉过叶蓁的手轻轻按摩起来，“媳妇，我跟你说件事。本来想昨晚跟你说，没想到喝醉了。”
“长河这边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上边派给师傅新任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基地的人会在年后一起离开。”
叶蓁往后躺，“要去哪里？”
“漠城？”
叶蓁拧起眉头，她刚适应长河这边的生活，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我们一起走吗？”
沈野顺着叶蓁的左手往上按，“一起走。师傅私底下跟我说漠城那边的任务很重要，事关咱们国家的发展。”
“多的我不能跟你说，反正我们去了那里至少有三年五载不能离开。”
叶蓁想到几个孩子，然后想到自己，“我和孩子怎么办？”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你应该还是当老师，师傅说漠城那边很落后。咱们基地建在沙漠中心，那里除了沙漠就是高山，生活条件非常差。”
叶蓁抖了抖右肩膀，“换一边按。”
沈野坐到叶蓁身后，伸手轻轻按叶蓁的右肩膀，“你之前在信上说沈东喜欢物理，我这两天问过沈东，他确实喜欢物理，在物理方面也算是有天赋。”
“基地那边有不少物理方面的专家，专家们会跟我们一起去漠城。我是这样想的，过两天我带沈东去基地跟专家们见一面，如果沈东确实有天赋，说不定他们会收沈东当徒弟。”
叶蓁的注意力转移到沈东身上，“沈东的文化课怎么办？”
沈野开始给叶蓁按左边的肩膀，“基地除了物理方面的专家还有其他方面的专家。你放心，沈东跟着过去不愁没有老师教文化课。”
叶蓁还有问题，“沈东愿意去吗？”
“我问过他了，他说愿意。”
叶蓁走下床，“随你们。学校这边我会跟赵老师说。”
两天后，沈野带上沈东一起离开。在他们走后，叶蓁收到沈老三的信，信上说沈老三要在下个月结婚，让沈老头和钱小花回去喝媳妇茶。
叶蓁没心思关心沈老三的婚事，年后他们要离开长河镇，在离开前，她得把一班和二班的孩子安排好。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一班小朋友的学习进度渐渐追上二班小朋友的学习进度。目前来说，两个班小朋友的文化水平足以跳级去二年级。
只是，两个班的小朋友年纪都不大，一下子让他们跳级去二年级，可能会不适应。而且小朋友们的水文化水平不一样，有些高一点，有些低一点，不好一起送他们统一跳级去二年级。
思来想去，叶蓁决定像之前一样请小学部的老师们出题考小朋友们，能跳级的就让他们跳级，后面来的老师跟她的教学方法不一样，留他们在学前班未必是好事。
说到后面来的老师，叶蓁想到李老师，她走后学校肯定要提新老师当教导主任。李老师虽然脑子不行，但对学生十分负责，她的性格十分适合当教导主任。
叶蓁拿出计划本写下要办的事情，这些事都是必办事项，她得在离开前把事情办好。
星期一教师会议上，叶蓁举手发言：“校长，各位老师，我们学前班的学生已经掌握一年级的知识。”
李老师顺着叶蓁的话往下接，“他们的知识储备已经赶上一年级的学生，让他们留在学前班是耽误他们的时间。我跟叶老师提议让他们跳级。”
叶蓁的学生之前已经跳过级，长河小学的老师们都有心理准备，听到叶蓁和李老师的话只是微微惊讶，很快开始商量学生们跳级的事。
赵老师举手发言，“我建议还是像上次一样出试卷让他们考试。”
黄老师有不同意见，“考试是可以考试，但这一届的学前班学生普遍年龄小，现在让他们跳级，我担心会揠苗助长。”
李老师插话，“不会，他们很聪明，完全可以适应高年级的学习。”
赵老师再次发言，“我还是提议出试卷让他们考试。不过，鉴于他们年纪不大，这次跳级测试不宜跳到高年级，二年级以下最好。”
钱老师跟着发言，“我同意赵老师的建议。”
校长看向叶蓁，“我没意见。”
校长开口，“举手表决吧，同意赵老师建议的举手。”
所有老师全都举手，会议最后决定以考试的方式考查学前班的学生是否具备跳级的能力。校长指定赵老师和黄老师为主要负责人，李老师和叶蓁协助他们。
在跳级考试前一周，宋青办理退学，离开长河出发去姥爷家学习。
宋青离开那天抱着叶蓁哭得泣不成声，最后被宋青妈妈背着离开。
考试当天，叶蓁和李老师需要回避，赵老师和黄老师负责跳级考试的出卷、阅卷以及评定资格。
两天后赵老师和黄老师提交测试结果。学前班一班和二班一共四十个学生，这次跳级考试，有十个学生可以跳级到二年级，剩下的学生可以跳级去一年级。
剩下的事情由赵老师接手，赵老师提出在新学期再让学前班的小朋友升入一年级。
剩下的时间，叶蓁和李老师的日常工作依然是带孩子玩游戏，带孩子做手工。很快，长河小学迎来寒假。
学前班不需要考试，不过学前班的学生不能提前放假，需要等长河小学的学生们考试完后才能一起放假。
叶蓁没有告诉孩子们自己要离开的事，不过她私底下跟李老师暗示过自己即将离开。李老师有点迟钝，叶蓁暗示几次她才明白叶蓁的暗示。
一月过后是二月，沈老三的婚礼定在年前。
可能是担心钱小花和沈老头不回去参加他的婚礼，沈老三一连寄了十封信给叶蓁，每封信都催促钱小花和沈老头回生产大队。
叶蓁收拾出两块布，拎着布去找钱小花，“妈，我送这几块布给三弟当结婚礼物合适吗？”
钱小花白叶蓁一眼，一把抢过布，“你傻啊？他结婚你送什么布？”
她把布藏好，从床底下拉出一袋番薯，想了想又把番薯塞进床底下，拉出一袋干核桃，“喏，你拿这个回去送给他。”
“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咱们家已经分家了，你这个做嫂子的用不着给弟弟准备结婚礼物。”
叶蓁没想到钱小花会对亲儿子这么狠，小声问她，“妈，你给三弟准备多少聘礼？”
钱小花再次白叶蓁一眼，“你是不是傻，我现在是跟你和老二生活，我给老三准备聘礼等于拿你跟老二的钱给老三。”
“您打算不给？”
钱小花很是理所当然说：“咱家都分家了给什么？”
“行了，你听我的，他请咱们回去喝喜酒咱们就回去喝喜酒。喝完喜酒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啥也不用给他送。”
行吧，亲妈都这样说了，她这个做嫂子的自然听亲妈的。
年二十，沈野带着沈东回家，随后沈家人一起回生产大队参加沈老三的婚礼。
沈老三运气极好，娶的是城里的姑娘。他能娶到这个城里姑娘跟叶蓁有点关系，叶蓁也是见过新娘子才知道新娘子是黑娃的小姑。
黑娃是叶蓁第一届学生，这次跟着送亲队伍一起送亲，见到叶蓁时拉着叶蓁叭叭说话。
黑娃经常在家里说叶蓁的事，新娘子听多了叶蓁的事迹，暗地里把叶蓁当学习榜样。恰好有媒婆提到沈家的沈老三在相看媳妇，她打探到沈老三跟叶蓁有亲戚关系，主动提出要跟沈老三相看。
沈老三长得一表人才，加上叶蓁的关系，新娘子相中沈老三，俩人处了几个月，感情越来越好，很快决定商议婚事。
叶蓁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觉得新娘子对她特别热情，一会拉着她喊二嫂，一会说她以后的孩子要送去长河小学读书，还说以后要劳烦她帮忙教孩子。
吃过沈老三的结婚宴，沈家人没有离开生产大队。
因为年后一家人要离开长河，叶蓁需要在离开前跟叶妈妈他们说一声。
次日，叶蓁带上沈野和孩子们出发去娘家。
叶蓁逢年过节都会回娘家，因此这次回娘家叶家人特别高兴，嚷着让叶蓁留下住几天，最好住到过年再走。
叶妈妈准备了丰盛的午饭招待沈野这个女婿，吃过饭，叶蓁喝口茶壮胆，“妈，爸，大哥、二哥、三哥，沈野年后要去漠城。”
“什么？你要去漠城？”
叶大哥拧眉看向沈野，“你去漠城，我外甥他们怎么办？”
沈野怕几个大舅哥围攻他，心虚说：“一起去？”
“什么？我闺女也去？”
这次是叶妈妈大叫出声，“老大，漠城在哪？是不是地图最北的那个漠城？”
叶老师点头，“从咱们这里坐车去漠城得坐半个月。”
叶妈妈睁大眼睛，缓了缓后忽然哭出声，“坐车就得半个月，我岂不是见不着我闺女了？”
叶妈妈拉住叶蓁的手，“闺女啊，要不你和东南西北他们别去了。”
叶老二接话，“就是，大妹，漠城那边到处都是沙漠，你去了那边连口菜都吃不上。你跟外甥别去了，让沈野一个人去吧。”
叶蓁还没说话，叶老大迅速接话，“大妹，你别被沈野忽悠了。”
沈野缩起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叶爸爸猛地拍响桌子，“闭嘴！叶蓁是沈野的媳妇，沈野去哪她就得去哪，他们是夫妻，夫妻夫妻，妻子离了丈夫还叫夫妻吗？”
沈野十分想过去拥抱叶爸爸，还是岳父好!
紧接着，叶爸爸又说，“当然了，漠城确实是太远，而且那边的环境也不适合孩子生活。为了几个孩子着想，叶蓁最好不要跟沈野一起去漠城。”
沈野抽了抽嘴角，还以为岳父明事理呢，没想到岳父拐个弯还是不让媳妇跟他走。
叶蓁怕叶妈妈抽她，扭头跟沈野使眼色。
沈野硬着头皮说话，“不去不行，领导要求要带上家属。我们去漠城有重要任务，需要去三年五载。”
叶妈妈擦眼泪的手僵住，“三年五载？”
“闺女啊，你妈一把年纪了，三年五载回来后你妈的骨头可能已经化成灰了。”
“呸呸呸！”
叶蓁抱住叶妈妈，“妈，不带这样咒自己的。”
叶大哥叹气，“三年五载确实太久。大妹，你得为几个外甥考虑啊。”
沈野急忙接话，“漠城那边有学校，叶蓁过去后可以直接去学校复职。”
叶老二气呼呼说，“没人关心这个！”
沈野说起脑袋不敢继续说话，三个大舅哥好凶！
叶妈妈嗷嗷哭，叶爸爸一下又一下喘气。尽管他们不愿意，但叶蓁注定要跟沈野一起走。
叶蓁在叶家住了两天，两天后离开。
距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年前叶蓁不仅要准备过年的年货。要跟沈野去基地参加送别会，年后要去学校办理离开的手续，。
回到家，叶蓁找沈东谈话，“大儿子，基地好玩吗？”
沈东眼里有光，“好玩，妈，基地的老师好厉害。特别是周老师，他能建造出超级大的桥，他造的桥不仅可以下海还可以上天。”
“还有吴老师，他会画很高的房子，他画的房子特别高，最高的有四十多层。还有郑老师，郑老师打算盘特别厉害，妈，他能用算盘算出一万以内的加法。”
“妈，我好喜欢周老师，我想跟周老师学习建造大桥。”
说到这里，沈东仰头看向叶蓁，“我要跟周老师一起造出全世界最宏伟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