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阿梨道:“拿……梅花玉……玉版笺来。”
槐嬷嬷惊讶地问道:“姑娘此时要梅花玉版笺来做什么?殿下呢?殿下可回来了?”
梅花玉版笺是昭敬皇后最喜欢的用纸,她去世后,剩下的梅花玉版笺就都留给了谢珠藏。只是谢珠藏珍视它们,一直好好地放着,不曾用过。
谢珠藏摇了摇头,松烟和入墨也赶了过来,闻言对槐嬷嬷急道:“殿下被关去奉先殿了!”
槐嬷嬷瞪大了眼睛。
奉先殿,供奉着历代先帝的画像。
仅仅因为玄玉韫落了扈玉娇的脸面,就要让玄玉韫去祖宗面前反省!?
槐嬷嬷脸色沉下来,咬牙切齿地道:“皇后娘娘在时,哪有这些魁魅魍魉嚣张的份。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槐嬷嬷后悔莫及的声音里,谢珠藏沉稳地在纸上写下第一行字——
“陛下亲启。”
玄汉帝坐在养心殿批阅奏章,高望刚从扈昭仪的翊坤宫回来,玄汉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翻过一页:“如何?”
高望禀报道:“昭仪娘娘瞧见陛下赐下的珊瑚麒麟,很是高兴。”
玄汉帝头也没抬,用朱笔写下一个“阅”字,漫不经心地道:“麒麟送子,焉能不悦。”
扈昭仪颇得圣宠,唯一的失望,就是至今仍无子嗣。
高望没敢说话。
玄汉帝合上这份奏章,打开下一份,又问:“她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高望的腰弯得更低了:“奴才正在查。”
“好好查。”玄汉帝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得消息的速度,可不比朕晚多少。”
“喏。”高望恭敬地应声。
玄汉帝看着笔下的奏章,轻声念道:“镇南大将军数次大败山民,苗郡人人称颂,边境安宁仰之,实乃国之栋梁、中流砥柱是也。”
玄汉帝顿了顿,落笔批一个“朕心甚悦”。他批完,将笔搁在笔架上,目光落到一旁的高望身上:“谢家知道消息了吗?”
高望知道玄汉帝还在说赏梅宴的事,他斟酌了一会儿,谨慎地道:“谢大姑娘已经归家了。她于宴席之上,还替谢姑娘说了话。奴才要不要再给谢太傅递个信?”
“递。”玄汉帝并不指望谢尔雅,当即立断。他靠在雕龙刻凤的木椅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淡漠:“谢太傅连教韫儿,也大多藉由韩少傅。他沉寂得也够久了。”
玄汉帝缓缓地睁开眼,眸色清明,藏着凛凛寒冬的肃杀。
就在此时,外头忽地传来通禀声:“陛下,谢姑娘求见!”
玄汉帝微微直起身,诧异地看着门外。
谢珠藏怯弱,从来不敢独自前来拜见他。如今,难道是为了被关在奉先殿的玄玉韫,竟转了性子?
玄汉帝唇边勾起了兴味的笑意,尔后收敛,淡淡地道:“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