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珠藏正想把玄玉韫拉起来给他上药,闻言惊讶地道:“韫哥哥……替我求的?”
玄玉韫跪的久了,本来就有点儿不太稳,乍一听谢珠藏的问话,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往下一歪,差点儿摔趴在地上。
好在谢珠藏勉力撑住了玄玉韫:“小心。”她嘟囔道:“好沉的。”
玄玉韫瞪她一眼,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孤只不过是想知道,你以前跟扈玉娇和谢尔雅也没什么接触,怎么突然间对她们这么不喜。”
“孤本以为你只是不想去宴席。”玄玉韫坐到床上,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但想着你近来那么勤奋,也不应当会怕才对。孤听入墨说你见谢大姑娘时的场景,也十分别扭,所以孤特意留了个心眼。”
“果然。”玄玉韫冷笑了一声,冷厉地道:“当真是令孤刮目相看。”
谢珠藏沉默地低着头,打开装着活血化瘀膏的玉瓶,拿小勺舀了一勺,打算给玄玉韫上药。
“扈玉娇传到孤耳中的声名,皆说是镇南大将军养的好儿女,知书达理。孤以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玄玉韫语速更快,懊恼又生气。懊恼他先前不明所以地逼谢珠藏去参加赏梅宴,又生气他居然还信了外头的鬼话。
前世,众人也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扈玉娇知书达理、温柔娴静。
谢珠藏的沉默,让玄玉韫更是心焦又心慌,他小心地看着谢珠藏,又担心她哭,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玄玉韫憋了半天,才嗫嚅道:“你也别担心,我们不会在奉先殿待太久的。谢尔雅回去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谢太傅,如果不出孤所料,谢太傅明日就会着人上折子。”
谢珠藏有了点反应,她有些困惑地问道:“什么折子?”
她的祖父虽然贵为太子太傅,但是素来深居简出,谢珠藏并不觉得他会为自己出头。可她前世从来没有参加过宴会,也从来没有在外头跟扈玉娇起过冲突,她无法预料这件事的发展。
玄玉韫心底松了一口气,耐心地跟她解释:“叱责镇南大将军治家不严,纵容其女辱没你。”
“只要有人递这封折子,扈玉娇在赏梅宴的恶行必然会被挖出一角来。”玄玉韫冷笑一声:“镇南大将军以儒将闻名,在士林之中颇负盛名。这一次,怕也维系不了无可指摘的美名。”
“啊。”谢珠藏忽然就明白了。
前世,她从来没有跟扈玉娇在人前起过冲突,镇南大将军的名声如美玉无瑕,从来没有被攻讦过。所以,有风声说扈玉娇要嫁给玄玉韫为良娣时,众人不仅交手称快,甚至还替扈玉娇遗憾,觉得她堪为太子妃。
而今生,因为她去了赏梅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只要主动往前走,世事皆会翻倒。所以,她得更努力地向前走呀。
谢珠藏抿了抿唇,手用力一握,神色坚定:“祖父……”
“谢珠藏!”
谢珠藏还没来得及祈祷谢太傅的折子好好痛斥扈玉娇一顿,就先被玄玉韫吓了一跳。
“啊?”谢珠藏着急忙慌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本挖了一勺活血化瘀膏,她那一握,这勺活血化瘀膏全抖落到了玄玉韫的裤子上……
谢珠藏眨了眨眼睛。
谢珠藏不好意思地想要拿汗巾子把这勺活血化瘀膏擦掉,可她一伸手,就唬得玄玉韫往后撤了半步:“你想干吗?”玄玉韫警告地问道。
“诶。”谢珠藏收手,指了指玄玉韫裤子上那勺活血化瘀膏,难为情地道:“韫哥哥,对……对不起呀。”
玄玉韫又好气又好笑地从她手上接过药膏:“你难不成还想帮孤上药?”
谢珠藏愣了一下,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玄玉韫一噎,还没开口说话,脸先红了。
谢珠藏很是茫然,不知道他在脸红点什么。
玄玉韫看着她无辜而茫然的眼神,张了张口,半晌扭过头去,轻声呵斥道:“你去另外那间偏殿等着,孤自己上药就行。”
“啊?”谢珠藏不太明白,行动就有些迟滞。
玄玉韫有点崩溃,板着脸道:“还不快进去!”
谢珠藏迷迷糊糊地去了隔间。她帮玄玉韫涂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只是膝盖而已,又不是伤着别的地方了。她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如醍醐灌顶,满脸通红地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