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我就醒了。

身边的床铺冰凉，他不在。

我没有披上外衣，偷偷的推开拉门，外面还是一如既往地荒凉景色，微风拂过衣服外的肌肤，带来一丝凉意。

弯月害羞的躲在层层乌云中，点点辉光倾倒在地，为枯枝败叶披上银色的外衣，池塘干涸，杂草丛生，明明是夏夜，却听不见一声虫鸣鸟叫。

总觉得这里曾经应该很美，春观樱雪，秋赏红枫。

可是他说，这里一直都是这样，枯寂、没有一丝生气。

我时常会想，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是谁？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

他的笑意一下收敛，血红色的瞳孔令人胆寒，里面蕴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浓厚且沉重，压迫着我，让我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这些问题，也不曾想过了，其实一直这样和他在一起活着，也挺好的。

可不知为何，今晚我又突然想起了那些事。

“怎么出来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忍不住抖了一下，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但还是会被吓到。

“呵。”

他轻笑着，将下颌枕在头顶，有点重，我反手去推，却被他握住，宽大的手掌有些粗粝，却很暖，一只手绕道身前，将我抱入怀中。

黑色的羽织铺在身上，隔住微风，驱散了淡淡的寒意。

“每次都会被我吓着，胆子真小啊。”

他的气息暧昧的撒在耳上，身后是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说话时还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

虽然不是没有更近距离的接触过，但这样的行为，还是每一次都会忍不住脸颊发烫，心如擂鼓。

我低垂着头，小声抱怨：“还不是你走路没声。”

“哈哈哈，抱歉抱歉，因为太可爱了，所以就忍不住想逗逗你。”

从他的声音里，我没有听出一丝歉意，特别敷衍，我偏头瞪他一眼。

他嘴角上扬，幽深的红瞳满是专注和笑意，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像是此世唯一的珍宝。

他两手一用力，将我翻了个面，俊逸的脸庞逐渐放大，我的视野渐渐被红色填满，最后沉沦于这醉人的红海之中。

……

良久，我额头抵着他的胸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差点就断气了。

“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为我无论过了多久都如此青涩的反应。

学不会换气，是我的错吗？

我生气的扯住他脖颈处柔软温顺的黑色发尾。

他连忙伸手抢救，神色夸张的叫喊着：“疼疼疼！我错了！”

要知道，我根本还没有用力，这人惯会耍宝、装委屈来博取我的同情，让我栽进他的各种陷阱中。

不过也只能认了，谁让我的世界里只有他，甚至没有我自己。

他戴着半截黑手套的修长手指划过我脖颈处渐渐散去的红痕，眼底似有什么在翻涌。

他一把将我抱起，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我条件反射的环住他的脖颈，惊呼一声。

月光撒在发上，我恍惚觉得他应该是白色的。

温柔的红瞳看着我，他低声说：“月色如此美，不该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