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的门上着锁,里面圣诞节的装饰还未摘完,瑞希尔用力地拍着铁门,她在一瞬间触摸到了真实,铁门真的在随着她的拍打发出响声。
很快,从里面跑出了两个女人,当看到哭喊的梅洛普时,不约而同地捂着嘴叫上帝。梅洛普艰难地朝她们伸出手,“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那两个人又叫出来更多的人,一起把梅洛普抬进了室内,瑞希尔跟着跑进去,她能触碰到东西了,可人们依旧看不见她。
她跟在女人们后面,有几个孩子张望发生什么事情了,被大人赶走。
仅仅是看一眼那场面,瑞希尔就冲出了房间,她跑到建筑物外面,狠狠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试图把刚才那一幕从自己的脑海里摘走。
梅洛普又哭又叫,周围人不断安抚着她,瑞希尔抱着腿坐在房间外面,瑟瑟发抖,就算捂住耳朵,那声音依旧能穿透手掌。梅洛普,别叫了,别叫了。
她朝里面张望一眼,她只能看见晃动的人腿,和血。
孩子终于生出来了,她的身体穿过所有人,走到最前面,这就是,婴儿汤姆里德尔?婴儿的哭泣声不怎么洪亮,她们把婴儿抱给梅洛普看,梅洛普那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透出些光彩。
瑞希尔就待在梅洛普身边,梅洛普忽然朝她看过来,“谢谢。”
瑞希尔以为别人能看得见自己,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梅洛普能看见她。她伸出手,纤细的指尖触碰到梅洛普冰冷的额头和汗水,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在流失的柔弱走向,像一条涓涓细流,朝着不知名的海淌去。
“梅洛普冈特,我是瑞希尔帕金森。”
黑暗,被黑暗笼罩着的环境下,除了瑞希尔和床上的梅洛普以及她旁边的婴儿,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唯有黑暗。
“梅洛普冈特,你后悔吗?”
“瑞希尔帕金森,我不后悔,我从不后悔。”
“你是纯血巫师家族的后人,你怎能抛弃一切,甚至是尊严,去迁就一个不爱你的肮脏麻瓜,如果我是你,在他胆敢抛弃我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瑞希尔帕金森,他抛弃我,是因为那是我强迫他的,我不怪他,我爱他,深切地爱恋着他,我相信,这份爱,会在我的孩子身上流承下去,混血巫师并不可耻,那是坚定和勇敢,鼓足一切生命的力量,跨越所有不可能跨越的鸿沟,酿造的宝物,是爱,把混血巫师带到世上的。”
“歪理。”
“我感觉到我的生命逐渐消逝,帕金森,你可以帮我看护我的孩子吗?”
“事实上,我……”
“可以吗?你很善良,你知道我的过往,鄙夷我的所作所为,却仍愿意在我危险时帮助我呼救,我想让我的孩子,在善良和爱的环境里长大。”
梅洛普冈特快死了,看着她,瑞希尔违心地撒了个谎,“好,我会一直看护着他,直到他长大成人。”
梅洛普死了,什么都未留下,只留下一个名字,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瑞希尔是被风雪夜的寒冷冻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满覆雪花,她搓了搓冻僵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掉了身上的雪。
梦里的景象她记忆犹新,她也分不清那是真实还是妄想,可是梅洛普冈特,一个她从未谋面的女人,又怎会在她的梦中对她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她曾无比鄙视她,现在,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特殊情感,像是怜悯,又少了些感同身受。
她转身撞到汤姆里德尔,他是故意在等她转身。瑞希尔望着他,瘦削而英俊,黑发如玉的汤姆里德尔,她伸出手,比触碰梅洛普时还要轻的去碰他的脸颊,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梅洛普。
汤姆的瞳孔微微收紧,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瑞希尔美的像是雪之精灵,被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指引,他握住她的冰凉的手,耳边突然闪过些只言片语。
那是黑白褪色的孤儿院里,兔子的尸体随着风来回晃动,燃烧起的书柜。
我是瑞希尔,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那是被风送进来的语言,在他所不知的彼岸,乘着羽毛而来。
是幻觉吗?
梅洛普去世前,曾说过会有一个叫瑞希尔帕金森的年轻姑娘来领养汤姆里德尔。
那声音在听觉里无限扭曲,变成沉闷又刺耳的滋滋声,瑞希尔的手一直很冷,怎么也攥不热,和他的手一样冷。
“你在这里睡着了。”
“我知道。”她抽出手,后退着和他拉开了距离,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