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看着慕言气鼓鼓的走出了房间，直接下了楼朝驿长要了一个新房间的钥匙，上楼去房间里的时候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

刚才下楼去帮季珩取热水的将士再上楼的时候，就看见季少卿在对着一间房间出神的发呆，一路过来都是沉稳有主见的他现在居然还有一点点的茫然的感觉。

“那个，季少卿啊，”将士上前试探的问候了一声，对他的这个神情有些摸不着底，“热水给您送过来了。”

季珩回过神来，礼貌的冲将士道了谢，接过他提着的热水，无奈的瞥了一眼慕言的房间就进了屋。屋里的木桶里，还有刚才慕言用过的大半盆水，他见了又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着那水眼神有些飘忽。

如果慕言没有来，他会直接用这水沐浴，水桶也不用立刻清理，等到第二日自然会有驿站的伙计们上来收拾。但是现在，他想要沐浴的话，这桶里用过的水就有些······

半晌，他打开了门，想叫几个将士把水给倒了。不过，一眼扫过去也没看见人，大家今天奔忙了一天，外面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估计早就回房了。

就这么停顿了片刻，有一阵穿堂风裹挟着秋雨的寒意吹了过来，季珩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的他默默的又把门关上了。

第二日，雨还没有停，不过已经小了很多，是能赶路的程度。

慕言昨日睡得不错，今日起的也早。许是常年已经把大概的情况都给段思明和队里的将士们都讲了一遍，队里的将士们见了慕言也都纷纷问好。

她一边跟众人微笑着点头问好，一边走下楼梯到楼下用早饭。

“那这么说，我们现在不就有两个头了，那到底是听季少卿的，还是听小将军的啊？”楼梯口有一桌将士们也在用早餐，因为背对着楼梯，所以没有看见慕言已经下来了。

有个将士沉吟了一会儿：“这我怎么知道，还是直接听段指挥的吧，让段指挥去想这个费解的问题······小将军早！”

一桌人看见了慕言，纷纷起身问好。

慕言也不想给大家什么压力，只是随意的扯了嘴角笑一笑就过去，但是心里还是莫名有些担忧。

她觉得自己还真不到指挥人家的地步，季珩好歹是货真价实的探花郎，她却只是虚有其表的小将军。

“沈慕言”也没给自己留下点什么记忆，所以现在她只是两眼一抹黑，还真没有底气去指挥别人，到时候就是争取在别添倒忙的基础上，争取发挥自己这张脸和身份的最大优势了。

实在不行，那什么好朋友高丽公主也得看在以前的交情份上，给自己和季珩留下一点活路吧。这也是她执意要过来的首要原因了。

用完了简简单单的早饭，慕言就托着腮帮子盯着楼上，这个季珩真的是有点过分了吧，这个时间点都不起床？

楼下等着的将士们也都有些松散了，或许是看慕言脾气挺好，并不怎么在意他们，一个一个在那边吃着花生米侃天侃地。

“常年！”慕言喊了一声，“你去看看季少卿到底起了没？”她知道这一回时间紧迫，必须抓紧时间启程上路了。

常年应了一声，哒哒的上了楼梯，但是临到了季珩的房门前就又有些心虚。昨天季珩对他的态度着实是有些······不太好。

他在房门前转悠了片刻，立刻就飞奔去找段思明。

“段指挥，段指挥！”常年的嗓音好像跟没变声过一样，还带着一些少年的清澈。

段思明正在马房查看待会儿出发的马匹，听到常年喊自己便及时应了声走进去，省得他待会儿还要跑出来淋雨。

“怎么了？”

常年指了指楼上：“小将军说让上去看看季少卿起没起。”转述得没毛病，只是很自然的忽略了被吩咐的人。

段思明有些意外：“季少卿还没起？不能吧！”说着，他大长腿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上走，“少卿一直提醒说赶路要紧，昨日还有下大雨的意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起？”

他急匆匆的往上赶，后面的常年小跑着追了上去。

可是等到了段思明站到季珩的房间门口，他也停了下来，常年喘着气问：“段指挥，你发什么呆呀？”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段思明又不好意思明说，做了一下心理建设之后就用不大不小的力气敲了敲门，敲门的声音也是不大不小，又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门外问道：“季少卿？”

没有声音回答。

段思明感受到常年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面子有些挂不住。

虽然说季少卿确实人很好，对大家也没有架子，但是段思明和他接触的多，就知道他身上对人会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明明相处得也很好，很多时候很为大家着想，可是细心一定就会发现，季珩很多时候只是笑着听大家讲话，而不会主动分享自己的事迹。就连赶路的时候，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莫名的有了距离感，好像把自己隔绝在了众人之外。

不过，只有有人提到他，或者说有合适的时候，他也会很自然的接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所以大家就会感觉好像和季少卿关系不错，甚至除了跟他接触最多的段思明，旁人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停顿片刻，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段思明才继续敲了敲门，用稍大一点的声音喊了一遍。

这声音刚落下呢，就一双手直接越过了他，用力的砸着门，敲门的声音震得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