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团团包围了我,我在这包围圈中发抖,痛苦地不能自已。
不是为了我自己。
——太宰治,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咚——”
远处的教堂顶钟响了,此刻本该是渡轮出航的时间。
警察将港口湾团团围住了,警戒线拉得很远,我和织田作之助无法凑近跟前。织田作之助将摩托车丢在一旁,快跑几步拦住了一名警察。
“请问所有人都从渡轮上撤离了吗?”他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放心。”警察如是回答,“乘客们已经都疏散了,只除了纵火犯一人。”
“纵火犯?”
“是。”警察从上衣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港口高清摄像机从上方拍摄到的犯人长相,你能提供线索吗?”
我听见织田作之助抽了口冷气。
我赶紧瞧了那照片一眼。
我也愣住了。
照片上的人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外套,脖颈上缠了绷带,双手手臂上却是空的。他站在船舷的边缘,背后是滚滚浓烟和大火,他就那么看着摄像头的方向,脸上带笑。
他居然,是笑着的。
时间沙漏,徒留下我一副空空躯壳,带走了我的灵魂。
我不相信。
我怎么可能相信。
那、可、是、太、宰、治、啊!
这边织田作之助已经准备冲进警戒线,被几位警察给拦了下来。
后面突然有人高喊:“渡轮旁边发现了一艘小船,船上有一名伤员,好像是位外国人!”
他们顾不上和织田作之助过多纠缠,赶忙都聚拢去了那边。
织田作之助趁机翻过了警戒线,他朝着渡轮残骸的方向一路跑去。
我看到燃烧的船舷、炸裂的碎木板、崩坏的支架,我的一颗心也跟着支离破碎了。
终于,织田作之助停了下来。他喘着气坐在了港口的砖石上,我从他的上衣口袋里面跳了出来,带着两颗“羽”。
费奥多尔、森鸥外、织田作之助,甚至包括我在内,都错估了一件事。
——我在太宰治心中的优先级。
费奥多尔和森鸥外,一定都以为太宰治也将我当作了筹码,亦或是企图利用我来达成某种目的。费奥多尔带着这种想法跟随太宰治来到港口湾,必定会落到太宰治的圈套里。
可惜,太宰治根本没想用我来谈判。
太宰治,他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将我当做生命、当做“人”来看的人。
我是被他划入保护范围的同伴。
但是,太宰治你,是不是也错估了什么呢?
就比如,我究竟有多么喜欢你这件事。
我卷起一颗红宝石,在空中划了一道横线,又卷起另一颗红宝石,划了一个圆圈。
织田作之助在一旁一怔,他朝我伸出手:“铃木澈!”
我看着时空裂缝在我面前打开:“别拦着我,你拦不住的。”
他的手擦过我的边角——我跳入了缝隙里。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天。
让我无法冷静的不是这一场爆炸,也不是华庭的谈判。
而是,我意识到太宰治从我身边离去的这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