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大红色的盖头,将若禾的视线都染成红色,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倾身冲向房柱,温热的血液浸透了红盖头,耳边只听得小七的哭喊。若禾倒在柱下,不多时便咽了气。
轻飘飘的灵魂不受控制的脱离身体,若禾看见翊王冰冷的眼神盯着她的尸身,终究也没有将那红盖头掀起来,一身红衣成了她最后的葬服。
灵魂升出屋外,视线中的人影逐渐模糊,冷风吹过,若禾心中竟生出一丝暖意,随即陷入黑暗之中。
——
初夏时节,翠绿渐浓。
院子里的鸟欢快的鸣叫,只为讨得主人欢心。
聒噪的鸟鸣吵得若禾迷迷糊糊醒来,背上捂了一层热汗,趴在半干的桌子上,手里还抓着浸湿的抹布。
身后的门被推开,“哎哟,若禾呀,你怎么又犯困,要是被二姑娘看到,非得打断你的腿。”来人语重心长将若禾从凳子上拽起来,却见她仍睡眼朦胧,缓不过劲儿来。
若禾迷糊的站着,冰凉的抹布擦在她的额头上,凉爽伴着头上的刺痛将她拽出黑暗,眼前的事物也逐渐清晰。
眼前这人有点眼熟……这房间她也有印象,若禾眨了眨眼睛,停滞的大脑开始活动起来。
“你是……春香姐!”
见这傻丫头终于回过神来,春香将抹布递回给她,“别偷懒了,快些打扫吧,二姑娘下午便回来了。”
若禾低头应是,等到春香走后,在屋里走了一圈,又走出门看到了熟悉的院子,初夏的太阳温暖的照在她身上,来往的丫鬟婆子都是熟悉的身影。
额头的痛感慢慢消失,若禾也终于缓过神来,她不是在做梦。
她真的回到了五年前。
回到了她的老家柳州。
而这里,是她做丫鬟时服侍的人家。
当初母亲病逝,她一个女儿家孤苦无依,在隆冬时节饿得不行,只得将自己卖进了刘家做丫鬟,到今天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今年,她才十五岁。
收拾好二姑娘的房间,若禾摸着小路回到自己的屋里。
刘家也算是柳州的富户,丫鬟们四人一间屋子,同她住在一处的都是伺候姑娘的丫鬟,方才的春香,则是自小照顾二姑娘起居,是二姑娘的心腹。
她记得今天,前世的二姑娘不知道为何发了脾气,指责她打扫房间不干净,随后打发她去买城东珍宝斋的点心。
珍宝斋门前常是大清早就排起长队,她便凌晨鸡叫就出门去买,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受伤昏迷的宋梁成,亦是她未来的兄长。
自己没了爹娘孑然一身,宋梁成却有国公府上一大家子人要照料,不论他是何原因选择造反,若禾都无法恨他。她感念义兄在前世的抬爱与照顾,既然自己回到了与兄长相遇的时候,她便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阻止兄长造反殒命,也不会再听信翊王的谎言,改变自己的命运。
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破旧的钱袋,从中倒出铜钱银子来数数,是她在刘府辛苦了一年半所赚来的例钱,虽然少些,再加上刘夫人和刘家公子偶尔的赏赐,也够她傍身的。
快到晚饭时间,二姑娘刘嫣儿回来了,走路带风,一进屋就摔门,惊得一众丫鬟跪在地上,随侍的春香在一旁低声劝解。
“你这下贱坯子!”刘嫣儿说着便将桌上的茶盏扔到若禾脸上。
茶盏在她脚边打碎,若禾一动不动,跪伏在地上。
即便如此,也消解不了刘嫣儿的怒气,不知春香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刘嫣儿才慢慢平复下来,“我明天要在桌上看见栗子糕,不然,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身为仆人,若禾不知二姑娘生气的原因,也曾委屈自己被当成了出气筒,但是这次,她乖乖认错领罚,只等夜深之后,去救她受伤的兄长。
那是,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