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还未转身,宋梁成便喊住了她。
定住脚步,若禾呆呆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站起,一身黑衣高大挺拔,两人之间不过半臂的距离,仰头看他,眉头微皱,好像在生什么闷气,果不其然,听男人问道:“你之前可见过萧骁?”
“不曾见过,只有所耳闻。”若禾答着话,不自觉的偏过头去,只觉得他眼神炽热,盯得自己脸都要红了。
男人似乎对她偏过头去的行为十分不满,继续追问:“今日一见,你觉得他如何?”
若禾只当他是在闻讯自己对萧骁的看法,直道:“萧骁将军为人耿直率真,又是将门之后,自然是值得信赖的。”临了又补充,“虽然萧骁将军相貌过人,但比起公子还是差了几分。”
“既然如此,为何你看他,不看我?”
宋梁成反问她,纤长的手指捏住了少女的下颌,摩挲着手下细腻的肌肤,强迫她转过头正视自己。
那双深邃的眸子距离自己愈来愈近,近到若禾能看到他眼中倒映的自己,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被他触碰到的肌肤泛着可疑的微红,若禾觉得自己的心跳愈发混乱。
“我……”半晌,若禾才挤出了声如蚊蚋般的低语:“我是公子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一直看着公子的。”
宋梁成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又上前一步,吓得丫头缩紧了身子。
正欲开口再问,军帐外却走来一人,若禾急忙退后拉开距离,不想让人误会。
玉晚娘扭着纤瘦的腰肢走来,眼见两人你侬我侬正是甜蜜的时候,忙走上前来打断他们,悠悠道:“三郎君,您的马,奴婢已经刷好了,路上碰见翊王殿下的随从,说殿下叫您同去打猎呢。”
此刻已近黄昏,距离出发夜猎还有时间,也可能是翊王想去密林深处打猎,的确要提前出发。
陆昭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也说是翊王在等他同去。
不能怠慢翊王,若禾帮宋梁成收拾弓箭绳索,又为他披上外褂。
余光瞥见玉晚娘,端着一副优雅姿态,不紧不慢地泡了一壶新茶。
收拾好便要出发,玉晚娘走上前来递了一杯茶水,宋梁成看都没看,从她身边走过,路过桌旁时,随手取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两人出了营帐,玉晚娘在后头偷偷冲洗了两个茶杯。
脸上扬起一个计谋得逞的笑来,心道,左右两边都是下了药的,不论喝哪杯,三郎君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若禾那个土丫头,还想跟她争,也配!
临走时,余氏交给她一包合欢散,叮嘱了此行必定要拿下宋梁成。
合欢散无色无味,初服下没有大的反应,只有经过几个时辰的吸收才会显现药性。这空档,她会准备好一切,等三郎君回来,营帐中只有她一个女子,自然会将生米煮成熟饭。
收好茶杯,玉晚娘出了营帐,看见若禾送走宋梁成走了回来。
药已经入了三郎君的口,只要再将若禾支走便万事大吉。玉晚娘微笑道:“三郎君此行,要等到半夜才回来,不如我带禾姑娘去休息的营帐看看?”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若禾不理她,自行前去,索性宋梁成的营帐有亲兵守着,玉晚娘动不了手脚。她去过休息的地方后,再回来守着。
在营帐之间穿梭,看到不少的公子姑娘骑上了马准备前去打猎,其中不乏同宋梁成年纪相仿的妙龄少女,若禾看了,心中竟有些嫉妒。
若是她家世好一些,不必与宋梁成主仆相称,她也就不会那么怕他了。
走去丫鬟们休息的营帐,同管事姐姐说了自己的情况后,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床都连在一起,也不必挑拣,若禾放下包袱后,准备再回到宋梁成的营帐,等他回来。
路过一片空地,几个姑娘站在一起比射箭,彩头是一柄金燕子。
有个白衣的姑娘射射偏了,箭错过箭靶直冲进了林子里,其余的姑娘见了都笑她,气得她把弓都扔了。
周边人起哄道:“白湘湘,你射箭不准就不要来嘛,白白浪费了一支好箭。”
“什么好箭!”白湘湘踹了弓一脚,四下环视,目光落在了独身一人的若禾身上,指着她命令道:“你,去把那箭给我捡回来!”
若禾看着陌生的白家小姐,犹豫道:“可是我……”
“你是谁家的丫鬟,一点规矩都没有,也敢跟本小姐顶嘴!”白湘湘方才因为射箭被嘲笑,又被这小丫鬟反驳,脸都气红了。
不过捡个箭,总不至于为了这小事丢了宋梁成的脸面。若禾应了声,小跑着进了林中……
夜色愈发深沉,若禾始终没有找到那支箭。
继而,路也找不到了!
视野之中看不见营地的火光,四周被漆黑的树木草丛包围,若禾仰头看看天空,明月隐藏在云后,没有星辰可以辨别方位。
踩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耳边是虫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若禾渐渐慌了神——她迷路了!
——
过了亥时,宋梁成同翊王、萧骁已经比个高下,相约明日再比。
三人分开后,宋梁成骑马准备回营,营地方向赶来一名亲兵禀报,说是若禾姑娘不见了,自从进了林子就没回去。
听闻消息,宋梁成心中咯噔一下,嘱咐他不许声张,将猎物给他带回营地,命他将亲兵们都召来在林中搜索,自己则与陆昭分别往两个方向搜索,最后在营地碰头。
快马飞奔,担忧丫头不知去向。
此行本想带她“出游”一般培养感情,没想到失了策。
脑中满是她如花笑颜,怕她遭遇不测,呼吸慢慢加重,宋梁成只觉口干舌燥,身体发热,眼前景象也模糊起来。
来不及辨明原因,凭借过人的自制力抵过了体内的一阵邪火,轻易在马蹄声中分辨出了不同寻常的敲击枯木的声音。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