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叶跟安安说话的时候,祥公公程嘉等都在近前,也都听得明明白白的,从小叶的话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祥公公在听到小叶说安安还想跟着皇后的时候,本来想插嘴的,可又不敢打扰。
直到看着安安转身跑了,祥公公猜到它要回去退思宫,于是忙叫了身后两个小太监来,说道“好好跟着去,它想到哪里就护送到哪里,不许人伤害它。”
原来祥公公想到方才那动手的几个人,生怕安安又给人欺负。
那两个小太监忙跟着安安去了后,祥公公才问道“安安是仍想跟着废后”
小叶吸了吸鼻子“是啊。”
祥公公揣着手叹道“唉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果然如此啊。”
才出了凤仪门,远远地看到几个人打着灯笼走来,两下相见,却是老乔,笑说道“王爷见您老人家出来大半天还没回去,叫我来看看呢。”
又看程嘉怀中抱着东西,便问“这又是什么”
程嘉道“是那只红嘴蓝鹊,一直呆在许掌案窗下的树上,几乎饿死。”
老乔也一惊,半晌才点点头“这才是危难见真心呢。”
于是又对小叶道“掌案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跑出来没得叫人担心,还有,本来不敢跟你说的,怕你又添忧愁,只是园子里那些毛崽子们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几天也造反了似的不太爱吃喝要是有个万一,我”
小叶敛了心中悲伤之感,向着他笑道“我知道了,明儿就进园子看看,没事儿的。”
众人打起灯笼,重往回走,老乔点头道“你说没事儿我才信。你啊,一时过不去这个坎儿也是有的,但是恕我多说一句,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我倒不敢托大说我们怎么样,就只说园子里的这些飞禽走兽们,你想想看,你要是有个万一,它们怎么办说个不恰当的话,你如今也算是拖家带口了,当初你不接手,凭它们死活去,如今接了手,难道就能轻易撂下这担子吗”
这几句说的小叶又将落泪,仗着是黑夜里看不真切,便笑道“谁说要撂下了,既然是拖家带口,当然没有要扔下家口的道理。”
老乔笑道“这句话我可记住了。”
祥公公在旁边听着,此刻也笑说“乔公公你记着又怎么样,犀儿是不会赖账的,必然没有你翻旧账的那天。”
老乔笑道“其实我也知道用不上,只是我这人心眼儿小,有这个把柄总比没有强。”
几个人都笑了,直到这会儿,才把原本悲伤的气氛稍微地冲淡了些许。
回到珍禽园,门口的内侍们看到小叶回来,也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等小叶进门后,小苏子等人才关了园门。
其中一个小太监问“这就关门王爷今晚上莫不是歇在这里了”
小苏子道“多什么嘴,要是王爷走的话咱们再开也不麻烦。当然留下来更好。”
几个家伙相视一笑,这笑容之中却并无其他意思,因为他们知道庆王跟小叶不同,且他们心里也都盼着两个人好,却不管是男女之间还是兄妹之情,怎么都行罢了。
老乔止步道“我就不去翠茵庭了,王爷那边儿也不用我伺候着。”
祥公公也跟着停下来,说道“这几天你也颇为操心,今日总算好些了,早点歇息罢。”
老乔看了眼小叶“只要掌案好起来,我这条老命给她都行。”
祥公公知道他对小叶忠心之外更是一种体贴之心,忙道“别胡说。你忘了这一遭儿劫难哪里来的不就是许掌案他总之你们都是不可少的。”
“我们哪里能跟许掌案相提并论,”老乔连连摇头,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提了。”两个人拉了拉手,这才分别。
前头小叶跟程嘉边走边说些如何照看红嘴蓝鹊的话,又问起那只小乌鸦,还好这只小乌鸦极为顽强,虽然东西少吃了,也时常啾啾地叫,但总算还过得去。
进了院门,见阿南等几个人站在廊下,屋内灯火通明,程嘉立刻说道“殿下已经等了太久,你去吧,我看着殿下也有些瘦了。”
于是程嘉抱着红嘴蓝鹊自去了,小叶进了门,转到里间,看庆王正低着头,仿佛在出神。
小叶顿了顿,才轻声唤道“翼哥哥。”
庆王抬头,便向着她微微一笑“怎么才回来再迟些,我就自己去了。”
小叶走到他身旁,端详他的脸,果然比先前清减了“你身体好些了”
庆王道“你问我我倒要问你呢。”
小叶道“我已经好多了,你呢”
“你好了,我自然就好了。”庆王轻声道。
小叶对上他认真的眸色,浑身一震,心头却是阵阵地潮起云涌。
正在这时侯,秦明悄无声息上前,把替小叶拿着的那个蓝色包袱放在桌上,又悄然退了出去。
庆王瞥了眼“是什么”
小叶垂眸“是干爹留给我的。”
“哦看过了”
“还有一封信,我看过了,”小叶咬了咬唇,伸手将那包袱拿了过来“这里的没有看过。”
庆王看她人在跟前,瘦瘦的腰肢已然不盈一握了,他心中轻叹,抬手向着小叶腰间揽了过去。
小叶猝不及防,被他揽的后退,便又跌坐在他的腿上了。
“翼哥哥”小叶试着抬头。
才叫了声,就给庆王抱紧了,声音喃喃地近在耳畔“你知不知道,这两天我很怕。”
“翼哥哥,你怕什么”
庆王道“我怕的是、再度失去你。”
小叶本有些不大适应,身体微微绷紧,听了这句话,总算是有些放松下来“我明明好好的,你又胡说了。”
庆王道“我知道是多想了,但就是忍不住会想到那些。”
小叶转头看了他一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心头一阵惊悸乱颤,像是荷叶上的露珠无措的颤转着。
她不得不挪开目光“我、我还没有看干爹留给我的东西。”
庆王道“你打开,我跟你一起看。”
小叶只得伸手把那包袱够了过来,给他斜斜地抱着,在桌上自然不便,索性就拿下来放在了腿上重新打开。
又将里头那一层帕子打开,小叶忽然怔住了。
原来此刻在帕子里的,竟是两朵轻薄的宫制绢花儿,花瓣看着已经是素白色的了,花心处的珍珠却隐隐有些泛黄,一眼就看得出是有年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