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猛然间听见吉吉这句,下意识地问“什么”
这会儿屋内两人都没说话,所以小叶的这声显得尤其突出。
她立刻看向庆王,果不其然,庆王也正转头看向了她,在这双看似波澜不起的沉静双眸之前,她却有真切的无所遁形之意。
两人眼神相对各怀心思的时候,泰泰却有恃无恐地在喵喵地问吉吉“姐姐,你在说什么试探”
吉吉道“你怎么看不出来当然是因为你忘了以前在大皇宫里的事。”
“哪件事呀姐姐”
“你那时候顽皮捉了一只鸽子,不小心咬死了。你还想着把这件事栽赃给另一只猫”
“啊,你说那个,那是我的年少无知时候啦,”吉吉想起来了,说道“当时国师把死掉的鸽子放在我面前,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当然就装无辜的把鸽子推到那只大猫的旁边啦,后来才知道我捉鸽子的时候国师就在楼上看到了,他根本是在试探我嘛”
泰泰正沉浸在往事之中,不知不觉说到“试探”,这才回过味来,它瞪圆猫眼看了看小叶,问吉吉“姐姐,你的意思难道是”
吉吉看着庆王,说“刚才他问小叶子是怎么把猞猁捉到手时候的表情,跟咱们国师的表情是差不多的呢,你难道没看出来”
小叶虽在跟庆王对视,耳朵却紧张地竖起捕捉两只猫的对话,她听着泰泰说起往事,眼神也不由有些飘忽,心跳的只怕庆王也能听见。
偏偏此刻这屋内没有人说话,只有两只暹罗猫喵喵的声响,奇异的暹罗声调像是催眠一样。
庆王看着小叶那躲闪的目光“你刚才,在问本王”
小叶咽了很大一口口水“呃,是啊,我看王爷好像、好像有话问我所以才、主动问起来我是、太紧张了。”
“紧张什么”庆王的目光从小叶面上转到那两只暹罗猫身上“本王还以为,你是在跟这两只猫说话呢。”
“猫”小叶的心一颤,很明显地假笑道“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疯了。”
庆王没接茬,只是格外安静地看着小叶。
小叶给他瞧的满身心的不自在,便清清嗓子,道“总之,今日又欠了王爷一份人情,要不是王爷,我真的不知如何收场呢。”
庆王瞅着她,明知道她还有事情隐瞒,但偏偏连冷静睿智如庆王,一时也有些为难了。
小叶虽听见吉吉说“试探”,又听见泰泰的故事,觉着毛骨悚然,心里不安。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故事跟今日发生的事情非常的像。
因为庆王的确是在试探她。
之前咸福宫门口,啸天狂吠,庆王因担心细犬伤着小叶,便叫阿南跟上保护。
小叶当时一团乱,当然不知道庆王有这种用意。
等到进了咸福宫后,阿南身为近身侍卫自然不便跟着庆王面见太后,就仍是尽职尽责地跟着小叶。
在小叶潜入偏殿同西宫三霸以及猞猁“谈判”的时候,阿南自然也藏身于殿内,竟把这一人三猫一猞猁“面对面”的情形听得看得都差不多了。
但是在阿南看来,他只瞧见那三只猫时不时地喵喵乱叫,而那只猞猁也时而发出些怪异的声调,因为阿南听不懂兽类的话,故而所能听明白的,只有小叶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了。
看着小叶投入的独角戏,阿南实在是“大开眼界”,要不是他从小练的功夫就是宁心静气临危不乱,这会儿早凌乱魔幻无法自持起来了。
在小叶先行离开咸福宫后,阿南身为毫无感情的盯梢侍卫,只能勉强按下满肚子带有歧视性的言语,尽忠职守的尽量把目睹的“案发经过”跟后来出宫的庆王描述了一番。
他本来是想简略概括的,比如就一言以蔽之地说“那个小叶掌案像是有什么疯魔病症,自个儿一个人对着那三只猫跟那只猞猁,喃喃自语,莫名其妙,如同中邪,又似发癫。”
谁知庆王不知为什么,不喜欢剪切过的“不可描述”的简洁版本,竟非得听“独家详细”一刀未切的珍藏版。
于是可怜的阿南只能勉为其难地,尽量把自己所记得的小叶独角戏里的那些台词忠于原著地还原了一遍。
只是越说越觉着荒谬,阿南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多了些无法形容。
阿南难得闷闷地低着头道“那个小叶掌案还说什么那只猞猁威胁过他,还一本正经地跟那只猞猁说剩下的猞猁会被处死之类,神情认真,有模有样,就像是那只猞猁真的能听懂似的。还说”
“说什么”
阿南叹了口气,深深呼吸才不至于窒息“他还说只要他在的一天就不会放弃,会”
那是小叶跟猞猁许诺的时候,她说
“只要我在的一日我都不会放弃,都会尽我全力,是真心也好弥补也罢。”
“如果真的到了连我都没有办法的一天,我答应你会放你走。”
在阿南说这话的时候,庆王的眉头微微皱蹙,目光突然在瞬间凝滞。
可惜阿南因为要被迫描述这些自己不懂的话,只顾别别扭扭去了,竟没察觉。
倒是旁边的祥公公一点儿没错过。
等阿南总算复述完了,万分无奈地“王爷,此人非但对着猞猁语重心长,还跟那些猫谈笑风生,举止极其怪异,王爷,属下看此人多半是在珍禽园太久了,脑子有些”说到最后,阿南实在忍无可忍,想要加上了一句中肯的评语做结尾。
谁知评语还没说完,就换来庆王冷淡的眼神。
阿南忙噤声,以他对于庆王的了解,主子明显不高兴了。
只是奇怪,他明明没说假话,也没夸张半分,那个小叶掌案的举止本来就太过怪诞了,难道自家英明神武明见万里的主子就不会觉着大为不妥吗
所以刚才小叶失手差点儿把庆王推倒的时候,阿南是满脸的早就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