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秀女去未央宫拜见并聆听教导的日子,步鸢难得的没有睡懒觉,和叶贵妃早早的去了未央宫。路上碰见德妃,听了一耳朵八卦。
“听说这一届的秀女,很不成体统。”
叶贵妃摇摇头,“以后这宫里怕是不得安宁了。”
德妃呸一声,顾及身后有大队宫人跟着,剩下的话便没说。等到了未央宫,皇后对今年入宫的八个秀女训完话,屏退了宫人,她立即往后一靠,这才忍不住骂道“狗皇帝日常不做人,专挑一群歪瓜裂枣来恶心人。”
德妃一脸不屑,“既不忍祸害良家女,又要选秀,又当又立,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真是渣得无药可救。”
叶贵妃一如既往的好脾气,“没办法,太后去得早,不然也不会任由皇上这般胡来。选进来一堆不懂规矩的,到时候闹得后宫乌烟瘴气的,他老人家也不负责收拾,还不是全都甩锅给皇后娘娘。”
老人家三个字,让步鸢忍不住发笑。皇上现年二十三,距而立之年还差着一大截呢,用老这个字着实太过夸张。
“阿鸢你别笑。”
四妃之中贤妃空缺,淑妃常年称病不出门,四妃之下唯一封妃并且有封号的步鸢便居于右上首,叶贵妃就坐她对面,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入宫三年了吧,可有见着皇上处理后宫事”
步鸢想了想,摇头。
皇后又嗤了声,满脸都是厌恶之色,“狗皇帝只知道和他的那位蓝颜知己天天在长宁宫中厮混,才懒得管他那堆乱七八糟的小妾。”
德妃一脸的作呕状。
叶贵妃矜持些,面上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陛下是断袖。
步鸢是在入宫一个月后,从叶贵妃口中得知这个秘密的。所以后宫的女人常年守活寡,不过都是皇上用来遮丑的障眼法罢了。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他会例行来未央宫内室的卧榻上睡一宿,便是偶尔去德妃叶贵妃淑妃那坐一坐。秀女刚入宫的时候他会一一召见,却也是不与妃嫔同寝的。为了安抚后宫,每次召见完宫妃,陛下都有赏赐,或珠宝或晋封,成功堵住了悠悠众口。
陛下虽然孱弱温和,手段却端得上凌厉果断,毫不拖泥带水。但凡有丁点风声,就会被掐死在摇篮里,再不见任何波澜。所以叶贵妃再三叮嘱步鸢,一定要咬紧牙关守口如瓶,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
步鸢都吓死了,点头如捣蒜,再不抱怨为何陛下召幸她却宁可在卧榻上将就一晚上也不肯碰她了。
与荣宠比起来,当然命更重要。
整个后宫知道皇上这个秘密的原本只有皇后,德妃,叶贵妃。后来步鸢入宫,得了太后的眼,被安排和叶贵妃同住。她长得美又乖巧,叶贵妃便拉着她加入了铁三角姐妹团。
步鸢歪着头,“陛下虽断袖断得厉害,倒是个情种。”
可不是情种么断了那么些年头,枕边人雷打不动唯有那一人。
“有什么用”
德妃慢悠悠道“他若生做普通人也就算了,偏偏不幸做了这帝王。哎呀呀也是倒霉,前头太子和恭王争得要死要活,结果两败俱伤没一个落得好下场,到头来让他这个非长非嫡又无母族撑腰的短命鬼捡了漏。呸,要不是他好命做了太子,我和贵妃姐姐也不会被指给他做侧妃。”
先帝子嗣稀薄,平安长大的就三个。
康王秦琰最不济,他生母原是先太后身边的宫女,先太后怀孕那会儿特意推出来和谢贵妃争宠的。两人几乎同时怀孕,谢氏跋扈,又倚仗娘家势力,没少欺负这个可怜的女人,差点弄得一尸两命,最后早产,千难万险生下个病弱儿。就这样,谢贵妃还见不得娘俩好,因为康王比她儿子早出生。她憋着这口气,恨不能把这母子俩千刀万剐。
后来谢贵妃忙着跟皇后争地位,才让这对母子喘了口气。
那会儿东宫和恭王斗得火热,恭王先死于内闱,谢贵妃怄得病了一场,认准了是皇后和太子害了她儿。朝中谢家也不罢休,纷纷要害死恭王的幕后黑手偿命。没多久,太子被查出用厌胜之术诅咒恭王。
巫蛊厌胜乃宫中大忌,满朝文武都要求彻查。还没查出结果,太子就畏罪自尽了。皇后痛极,大病一场,然后就召来谢贵妃,直接强行给她灌了毒酒。
谢贵妃死后,皇后脱簪待发,站在九重楼阁之上高声为
儿喊冤,声讨谢氏结党营私,陷害东宫等诸多罪状,语气愤慨铿然声音凄切哀恸,然后一跃跳下。
此事震动朝野。
恰逢谢贵妃的兄长在南边吃了败仗,更是成为了朝臣攻击谢家的把柄。那几个月,朝中可谓是乌云罩顶暗无天日。接连死了发妻和两个儿子的先帝也大病一场。病好以后,立即封了康王为太子。当时谢家虽损失不小,但根基犹在,便又塞了个女儿给太子做侧妃。
德妃说起这个女人一脸同情和不屑,“谢明玉那时候才十二,身段还没长齐呢就被送给了狗皇帝做妾,谢家人简直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皇后哼哼两声,“谢家一窝蜂都不是好东西。谢明玉那个嫡亲姐姐谢明珠,就是前头恭王妃。我和她做妯娌的时候,她就没少找我的茬儿。跟她那个姑母一个德行,嚣张跋扈,阴险狠毒。恭王风流,死在了小妾床上。谢明珠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了,居然还为他殉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