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正常男人,先帝他正常么”
抱团久了,很多事不需要证据,也能得到答案。
赵淑仪无言以对。
杨贵嫔偏头看了眼太和殿,“晚上我做几个素菜,让她过来一起吃吧。”
赵淑仪讶异道“你不是不喜欢她”
“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杨贵嫔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淡淡的,“不出意外,咱们大概是要做一辈子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难道还能做一辈子哑巴男人负心薄幸,却让女人受罪背锅。若还要互相为难,那还活不活了我们也算是风里雨里过来的,险险保住一条命,只求后半辈子无灾无难平安终老。她年轻气盛,有心搏一搏前程也在情理之中。谁还没个年少轻狂自负轻狂的时候人之常情,不算罪过。”
做过先帝妃子的人,才晓得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的苦。
赵淑仪叹一声,去了太和殿,却发现孙氏,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静空师太,病了。
她被贬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日夜
啼哭。赵淑仪本想去劝劝她,被杨贵嫔阻止了。
“这时候她不会愿意见你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你看笑话落井下石。人呐,只有吃了苦头,才知道痛。”
帝王之怒非比寻常,孙氏既已被剥夺封号贬为出家人,身边就不能再有使役。留在宫里是想赌一赌,却没想到撞到了枪口上,头破血流前景皆无,终生都要被困囚在这不见天日的宫廷里,虚度年华。
没有一个青春少女能接受这样近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哭花了眼,哭哑了嗓子,终于在夜里一场凉风中,倒下了。
赵淑仪去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烧得脸色发红,已经人事不省。赵淑仪心下一惊,连忙去跟杨贵嫔商量,最终还是派了宫女去未央宫请示皇后。
到底是一条人命。
步鸢刚见完六局尚宫,疲乏得很,便进屋躺下了。
一听南宫别府来了人,碧婵和未央宫掌事李嬷嬷还讶异,谢恩的宫女刚走没多久,怎么又来了人结果一听是静空病了要请示皇后传太医,碧婵就皱了皱眉。
李嬷嬷知道她在想什么,道“还是通禀娘娘一声吧。到底都是后宫女眷,若是有个好歹,传出去还以为是咱们娘娘刻薄了她。陛下刚下了封后旨意,朝中本就有些不谐之音,万不能在这时让小人抓住把柄污了娘娘的名声。”
碧婵登时掉头去了内殿。
步鸢还没睡着,闻言清醒了三分,“病得严不严重你去太医院传我口谕,让太医院院正亲自去一趟。派人去南宫别府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即告诉我。”
“是。”
晚上秦止过来,听说了这事儿,道“用不着为不相干的人费心。她心术不正,就算是病死了,也是惶恐畏惧所致,与你无关。”
还真是云淡风轻,跟秦琰一模一样。
这大底是帝王的通病。
心怀天下的男人,许多人在他眼里,命如蝼蚁。
步鸢给他盛了汤,抬头的时候眉眼带着哀愁,“我娘和祖母都是病逝的,这宫里繁花似锦,却危险重重。我胆子小,好几次都吓得夜不能寐,噩梦连连,然后就开始发热生病。最重的一次,是前年除夕。那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贵妃娘娘说,宫里放了烟花,很美
。可惜我躺在床上,什么也看不见,几乎以为自己都要抗不过去”
话没说完,就让秦止打断。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老三说的是她染了风寒,他没想到她病得那么重。
步鸢顺势靠进他怀中,低低道“我很没用,何时何地都要依靠他人才能活下去,这几年在宫里见惯了生离死别,我害怕静空师太,她才十四岁,我进宫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皇上,妾不忍”
秦止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温柔,“不是说了,以后不许再自称妾。”
步鸢很小声的说了声是。
秦止搂着她,叹了声。
“罢了,后宫是你的天下,你高兴如何就如何吧,朕都随你。”
步鸢这才笑了。
“多谢陛下。”
秦止很少见她笑。自打跟了他,她脸上出现最多的表情就是惶恐和小心翼翼,他给她再大的荣宠她都不曾露出丝毫欢颜。唯有上次承诺择日让步桓带她弟弟入宫团聚和召见她昔日姐妹,她才高兴起来。
这是第二次。
她的喜和乐,都来自于其他人。轮到他,就只剩下哀和怕。
秦止知道,她不喜欢皇宫。
然而他不会放手。
夫妻俩心思各异的用完晚膳,夜里歇下,秦止没碰她。从宫女到贤妃到皇后,秦止夜夜索欢,今日却仿佛兴致缺缺。步鸢虽讶异,却也不会主动邀宠。
宫斗大师德妃娘娘说过,倒贴的女人最廉价。得不到的会让男人惦记,已失去的会让男人怀念。若即若离,不冷不热,才让男人欲罢不能食髓知味。
这些手段其实步鸢不懂,她只能做到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