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蹲在地上哭的桑律。
桑律严重怀疑自己不是他亲侄子。
杨稹走过去,勾唇,“还哭呀”
桑律不理他。
“我记得你挺喜欢花花草草,甚至还喜欢在上课时拔掉螳螂的腿,将蚯蚓断成节现在怎么这样了”
这的确是书中的描述,真不是杨稹在夸大其词。
“”桑律顿时黑脸,什么叫往事不堪回首,大概是这样。
“好吧,大概人是会变的。”杨稹抱着双臂,笑的有点高深莫测。
桑律只是那次打死一只麻雀后被刺激到了,以往他的确喜欢玩螳螂和蚯蚓,他更喜欢抓蝈蝈,因为蝈蝈卖出去的价格高。
那次和江陵在书院花园里玩,本来是抓蝈蝈来着,结果失手打死了一只受伤飞不动的麻雀。
当那只可怜的小鸟在他面前倒下时,他被惊呆了。
突然觉得生命何其脆弱。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可笑。
桑律抬起泪眼,看着先生茫然的问道“先生,学生有疑惑,多日未解。”
“说来听听。”杨稹眯眸,展开扇子。
“众生食肉,却见飞禽走兽疼而疼,见其亡而思其亡,见其不幸哀其不幸,为何却又以食肉为乐,此为学生不解之一。其二,我哀之思之,为何还肯食之,是人性终归残忍,还是我抵挡不住肉之诱惑,学生好苦恼啊”
杨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其实桑律的困扰,何尝不是每个人年少时都经历过的困扰呢。
“那桑律,为师问你,生命是什么。”
桑律仔细想了想,答道“是非常可贵的东西。”
“为何可贵。”
桑律“因为死了就没有了。”
“你若明白命之可贵,便已是开悟。”杨稹笑道,“明白食肉之痛,便会怜悯生灵,若对生灵都能有怜悯之心,那对人,更应该有怜悯之心,也正因为命之可贵,所以才有了法,法的约束,让大家更珍惜自己的命也不伤害他人的命。”
刹那间桑律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一直说他喜欢法度,喜欢刑律,却不知这些东西真正的起源是因为人命之可贵,因为对每一个生命的负责,才有了法度,才用法来约束人的行为。
原来,他以前的喜欢解剖,喜欢折磨小动物,不
过是他的偏激罢了,他还以为那样就是对刑律的热衷。
桑律站起来,朝着杨稹一礼,“先生,学生今日受教了。”
杨稹摇了摇扇子,勾唇,“没事,先生只是略懂,是你自己悟的。”
“”桑律很诧异地看了先生一眼。
当厨房里传来香味时,杨稹才注意到厨房里那个女厨。
他的眉微微一皱,见那女子四十来岁的样子,巾帼包裹着头发,未施半点粉黛,徐娘半老,皮肤却不见老。
李夫人的掌控力很强,浑身都散发着气场。
李夫人现在只是在试炒几个小菜。
一旁的帮工们看着已张开嘴。
这样“威武霸气”的掌勺方式,他们还从没见过。
“这是爆炒豆腐。”那女子淡声道。
在以往的认识里,豆腐这种东西若是爆炒了,就失去了它的原滋原味,而且火太大了,不会太老吗
桑律一听都忍不住上前去,取了两双筷子,递给杨稹一双。
“为什么大火之后还会这么嫩”桑律微吃惊。
杨稹已默默的吃了好几块。
他记得书中提过一个女厨子,和眼前这个人很像。
杨稹低声问桑律“这位不会是李夫人吧”
桑律“连先生也知道她”
“”杨稹无语,还真是那个做过琼林宴的女厨子,我靠,此人可是个朝廷命犯
说是命犯也不全对,这女人是犯了事,然后逃逸了,运气好没几年又遇到大赦天下,所以现在只算是一个无罪的带罪之人,具体也不好说。
李夫人是个很有才的厨子,年轻时在御膳房做女官,做过琼林宴,但也是琼林宴改写了她的命运。
琼林宴本来是皇上宴请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们的,可那日的琼林宴混进来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正好有一道菜是以鹿肉鹿血做的大补之物,体虚女子是不能吃的,那女子本就体弱,吃了后没几日就死了,皇上为此将御膳房的人全打入天牢了。
那女子的身份在当年琼林宴过后一直是个迷,但杨稹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和皇上有怎样的关联。
李夫人因此入狱,也在万幸之中逃了出来。
这就是李夫人的前半生,一个带罪的御膳房女官的半生沉浮。
杨稹深吸一口气,出言提醒桑律“你去对李夫人说,菜肴以开封菜为主,其他的别做。”
桑律疑惑了,低声问道“先生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