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从机场通道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一早等在接机口的风信。那张脸一如当年,还跟她最初见到时一样标致。
大学报到那天,寝室里的其他同学都是大包小裹,在家长的陪同下来的,只有风信一个人,轻飘飘地背着一个双肩包就来了。那天她穿着一个黑色的紧身背心,将她白皙的肤色衬得更雪白了。齐耳的短发和利落的动作,都让林星觉得她酷极了。
待风信从上铺铺好床下来之后,林星便立即走上前去跟她搭话,“我叫林星,住在你的下铺。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请你多多关照。”
“哦。”风信的回答很平静,语气里一丝雀跃也没有,她有着不似这个年龄的冷静和稳重。
她冷淡的态度,倒是没让林星灰心,她继续热情地跟她进行着对话,“你叫什么名字”
“风信。”
林星“风信是风信子那两个字吗”
风信点头。
“风信”林星在嘴里下意识地重复着,并在心中暗自感叹,酷酷的室友果然名字也很与众不同。但是印象里好像并没有“风”这个姓氏。接着,她又好奇地继续向她发问道,“你姓什么呢”
“刘。”风信倒是并未对林星的追问厌烦,老实地回答着她提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刘风信留封信林星在心中默默捋顺了风信的全名,蓦地感到有点怪。直到第二天上课,她在老师点名时,才知道了风信的真名。
风信的本名叫刘招娣,是她的乡下父母为她取的。名字的寓意不言而喻,跟所有渴望生儿子,重男轻女的封建家庭一样,自然是希望他能带来一个弟弟。幸运的是,他的父母真的梦想成真了。但是这个名字对于风信而言,简直是一个不能摆脱的噩梦。
后来渐渐熟络后,林星听她说起过名字的事。风信这个名字是她为自己取的,她说有一次在书中见到过风信子这种花,便被它们深深地吸引了。它们花朵硕大,颜色各异,开得很是绚烂,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的重生意义。风信子花期过后,若要再开花,便需要剪掉之前奄奄一息的花朵,才能再开出好
看的花。
从离家读书开始,风信便把它作为自己的名字。在跟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她都一直使用风信这个名字。她也想要用这个名字时刻提醒自己,回头的路早已没有,唯有不断向前,才是抓住重获新生的唯一机会。
林星沉浸在回忆里的这段时间,出租车已经驶达餐馆门口。下车后,风信不由分说地提着林星的箱子就往里走。
坐定后,风信看着林星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吃饱了再回我那儿休息。”
林星刚要推辞,便被风信看出来了。不等她张口,风信便抢先一步摆手对她说道“不许推辞,你来我这儿,当然是要住我那里,不许你跟我见外住酒店里。”
“好吧,那我就勉强接受啦”林星装作为难的样子故意说道。
风信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笑着嗔骂了她句“瞧你这德行快点菜吧”
林星握着菜单,心中很是感动。大学毕业后,她和风信便分隔两地各自谋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风信的感情却完全没有变淡,只有风信是最了解也是最理解她的。
二人坐在小小的包间里,一起吃着共同最爱的火锅。风信不断给她夹着羊肉和鸭血,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风信不管是何时,总是很照顾她的。
林星吃了一会儿后,风信注意到,她的脸色总算比刚在机场见到时好了不少,她忍不住有些心疼地质问她“干嘛这么匆忙就跑来了等身体养好一点,再动身也不迟啊”
林星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鸳鸯锅,而后坚定地说了句“从前我花了太多时间在犹豫不决上,现在我一天也不想耽搁。”
风信听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就怕你一时冲动做错决定,最后会后悔。你跟我不一样,你有稳定的工作,爱你的父母,还有真心待你的丈夫,没必要非跑这儿来,跟人挤这条有去无回的独木桥。”
“从前或许是。”林星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而后表情落寞地说“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关于她意外怀孕,而后又意外流产的事,之前在电话里,风信听林星说了一些。那时林星跟她说,她要离婚,她要辞职,她要去a城重新追她的音乐梦。
风信一度以为她是一时受了刺激,说的气话呢,没想到她还真的离婚辞职到这里来了。
但是看到林星此刻挂在脸上的落寞表情,她有些替她不甘地问了句“当初为了他,选择放弃当歌手,留在家乡任教,现在你不爱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