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生产部组织去安吉春游。
别的同事都带了家属或是恋人一块玩,只有何欢形单影只,跟着老莫夫妻一起走。
风和日丽的仲春时节,随便去到哪儿都是春意盎然,安吉也不例外。
最令何欢觉得享受的是这里的农家菜用餐时满桌子的农家菜多数以竹笋为主料,或凉拌,或清炒,或炖汤,或干煸,入口鲜香美味,妙不可言。或许是水土的缘故,连主人家的手工馒头吃起来都特别的劲道香甜。
当晚就住在山脚下的农家旅馆里,住的也很舒服。房间按宾馆的标准间装修布置,推窗可见青山翠竹,空气清新得仿佛过滤过的纯净水,让人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
这晚何欢自己住一个单间。或许是四周比较安静的缘故,这天晚上她睡的很好,一夜无梦。
第二天何欢起了个大早,出门沿着山路慢慢往前走。路边有许多野花绽放,何欢忍不住拿出相机拍了一张又一张。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扭头一看,却是公司的总经理曾明非。
何欢原本不是机智伶俐的人,此时在这里看到他,怎么也掩不住满心的讶异,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一句话“咦,曾总您也出来玩了”
曾明非微笑“本来没打算出来玩,这次是被我外甥女硬拖了来的,她跟男朋友出来玩,非要我来当司机,真是没办法”
何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微笑着说“出来走走也不错。”
曾明非看了看何欢手里的相机,说你一个人出来要不要我给你拍几张照片
何欢连连摇手,笑着说不用了,我拍点花花草草和风景就行。忽然福至心灵“我来帮您拍几张吧这座山配着早晨的霞光做背景挺好看。”
曾明非并不推辞,站到山路中间神态自若地让何欢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跟何欢一起在青草径上走了一段路,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早饭时候,又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曾明非走在前面,边走边问何欢“在生产部做的怎么样”
何欢的回答只有两个字“还好。”
曾明非回头看她一眼“比在物控
好”
何欢不做声。这话问得何其有趣,给人打工,几时好过
曾明非说这么多年过去,何欢你这不爱说话的习惯还是没改。是觉得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吧
何欢仍然微笑“我是天生嘴笨,不能露巧,只好藏拙。”
曾明非转起了文“古诗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何欢你真浪费了名字里这个字,什么事都闷着不说,不委屈吗”
何欢默然。当然委屈,可是说出来就不委屈了么况且也没人在乎她是否委屈,包括妹妹弟弟,包括杜遇,说来何用。
曾明非又问“你妹妹弟弟怎么样家里的债还完了吗”
当年新厂初建,年终新年联欢会上曾明非溜到礼堂外透气,在花圃一角遇到向隅而泣的何欢。极度的悲伤让她对着陌生人倾吐心事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妹妹要升大学,弟弟才读中学,还有父母欠下的债务要偿还,与男友龃龉诸多却依依难舍。诉尽平生不如意。末了擦干眼泪才发觉这名称职的听众是老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匆匆逃走。
何欢一直到一年以后才能坦然面对这位老板,因为发觉他并不记得当时对着他哭诉的小女生是哪一个人。
今天听曾明非重提旧事,意外之余,何欢仍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唯唯喏喏“呵,嗯,都还行。”
曾明非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何欢“还好,还行,你写的工作报告要是也跟你平时说话这样言若无物,还不早被你上司批得满头包”
何欢大窘。
这时一个穿玫红色开衫的女孩子从前面路口跑了过来,笑着跟曾明非打招呼“舅舅,你起来这么早原来是跟美女约会啊”
何欢更加不自在。
曾明非瞪了外甥女一眼,指着她给何欢介绍“这就是我外甥女许珂。”
何欢只得又挂上微笑“你好,我是何欢。”
许珂冲何欢眨眨眼,用很小但是肯定又能被曾明非听到的声音说“我舅舅原来根本不想来安吉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同意陪我来了,现在我知道原因啦”
曾明非咳了一声,呵斥许珂“你胡说什么这是何欢,是舅舅的同事,你要叫姐姐的”
许珂冲何欢吐了吐舌
头,“何欢姐姐,我是逗我舅舅玩的,你别在意哦你一个人来玩吗,在哪一家住”
何欢哭笑不得,人家都说了开玩笑了,自己若解释反而显得多余,只得说我住在沪上人家。
曾明非问许珂“你男朋友呢”
许珂转身向后面看了看,大声说“杜遇你在那儿干嘛呢,快过来呀”
这时曾明非和何欢也走到了许珂站的位置,向左边路口一转,便看到了许珂的那位男朋友。
曾明非的反应还好,不过是点头招呼,何欢的脸却唰的一下变了色那个一脸尴尬站在那儿的男人,不是自己声称在福建出差的男友杜遇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