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低的带着含糊,可是两人都听清楚了,苏杨心口一恸,不确信地低喊“米艾”
莫梓彧把怀里的醉鬼推向他“她说的好像不是我。”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晃来晃去也不吱声,苏杨抱住她不敢乱动,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那张脸近在咫尺,忽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只是一场梦,喘气太重就会把她吵醒。
“还愣着干嘛,送她回去啊。”
“哦。”回过神来他抱起她。
“酒也别喝了,下次吧。”莫梓彧走在前头开门,“她喝多了一般不会吐,不过也说不定,你开车慢点,看着她点。”
“嗯,我知道了。”
“车停哪儿”
“你车旁边。”许久没这么锻炼过,苏杨两只手都有点使不上劲来,暗暗喘口气,让她靠在车身上,掏出钥匙开中控锁。
“很重啊”莫梓彧笑着帮他打开车门,“这丫头看着瘦,还挺有肉的。”
“呵跟以前差不多。”
“苏杨。”
“嗯”把熟睡的人小心放到后座,苏杨直起腰看向他。
莫梓彧直视他的双眼“我在她身边这么久,她什么想法我看得到,虽然脾气拗嘴又硬,可心里装的还是只有你一个。等她醒了好好跟她谈,她有什么不痛快你都让她说出来,说出来心结也就解开了。”
“我知道,”苏杨郑重点头,“谢谢你。”车里的醉鬼在嘟哝什么,皱着眉脑袋一会偏向这边一会偏向那边,他弯腰轻轻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是不是想吐啊”
“应该不是,睡不舒服吧。”打开自己车的车门,莫梓彧从后座拿出一个靠垫给他,“给她垫着试试。”
脑袋一枕上,她哼哼两声马上不动了。
“还挺会享受的这丫头,”莫梓彧盯着她笑,摘下眼镜捏捏鼻梁,“第一次看她喝这么烂醉走吧,路上当心点。”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聚聚,请你喝一杯。”
“行。哎,”他又叫住他,竖起一根食指晃晃,“别趁火打劫哦”
“”苏杨哭笑不得,“什么呀师兄”
米艾感觉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零零碎碎反反复复,苏杨骑着自行车搭
她去看电影,看完牵着手出来突然不见了,然后他又出现在街角,开一辆黑色小车从她面前经过,任她怎么喊也不停然后班上同学聚会,女同学围在身边大叫你家苏杨哪儿去了你家苏杨回来了知道吗你家苏杨做老总啦
“米艾”苏杨轻声唤她,拿湿毛巾小心拭去她脸上渗出的汗。她睡得不安稳,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念些什么,好像被梦魇困住了又醒不来。
紧闭的眼皮微微掀开,面前一双乌黑的眸子由模糊变清晰,盛满焦虑,似曾熟悉。她受了蛊惑般抬手轻触他的眉眼“苏杨你回来了。”
心口一松,他笑了,手掌伏上她的手背。“头疼不疼”
谁在讲话大脑有片刻当机,眨了眨眼米艾清醒过来,一把抽回手。
“”刚放松的心又揪紧,难不成刚才她迷糊着
“你怎么在这儿”嗓子冒烟了似的干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她忍住头痛扯过被子蒙住头,“你走,走吧。”
这他家他往哪儿走他把矮桌上的水杯端过来“喝口水。”
“不要,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先喝水。”抓着被子往下拉,她死活不让,气得他连人带被一块儿抱起来,“想赶我走也等喝口水再说,不急着这一时吧。”
没力气跟他争,米艾就着他的手一气喝了半杯,视线触及身上宽宽大大的睡衣谁的“啊”一声尖叫推开他,本就泛红的脸更加红得滴血,“你你你”
苏杨吓得举起双手“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就帮你换了身衣服。”
换衣服死了死了被看光光了
“你出了一身汗就这么睡肯定不行,我没办法只能帮你脱掉,但是没全部脱掉”越解释越混乱,急得差点咬着舌头,“我是说里面衣服没换”
“闭嘴”
乖乖闭上嘴,他退到门边把玻璃杯放柜子上,想接着解释又不敢,只得摊摊手。
感觉内衣内裤还在,她吁口气,扯过被子把自己包得像只蚕蛹,只剩一颗脑袋露在外面。瞄一圈房间摆设,终于问了一句酒醒之人该有的惯用台词“这是哪儿”
“我家。”
不用问了,模模糊糊记得
在酒吧看见苏杨,肯定是莫梓彧那厮叫他送她的。
“本来想送你回去,后来一想你家那条巷子车进不去,所以”
她挥下手又点点头,意思是明白了。
“要不要喝水”
“嗯。”想了想指指床边小桌子,“放这儿。”
听话地把杯子放到指定位置,再退后两步垂手等着吩咐。
米艾咕噜咕噜喝完剩下的半杯,瞄见桌上闹钟,还不到四点,醒来得真是时候。肚子涨死了,挣扎着爬下床“呃,那个,卫生间。”
“那边。”苏杨指指方向,看她摇摇晃晃走不稳,嘴拙地问,“我扶你吧”
上个厕所还要两个人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撑着墙进去。完了出来看见椅背上搭着自己的裙子,捞起衣服又往卫生间走。
“你要回去”
“嗯。”
“就在这儿过一晚吧。”
米艾扶着门框扭头瞪他。
他叹口气笑笑,泛着血丝的眼睛里却透出疲惫无力“没别的意思,就快天亮了,等天亮再走也不迟。我这儿还有客房,我睡那边,放心,你可以锁门。”
她也不想黑灯瞎火地跑回家可这是他的地盘可是头很晕很想睡
脑子里还在激烈斗争,苏杨已经端起杯子出去,不一会儿端了一杯牛奶跟一杯水回来。“头还疼吗,我有醒酒茶。”
“不用了。”喝了也没多大用处。
“睡吧,有事叫我。”关了灯,轻轻关上门,他立在门前很久都没听到声响。
门没锁。
客厅灯熄了,窗外的街灯透过窗帘空隙照进来,把墙壁映上一道光斑,苏杨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板上,迎着光举起左手,银色直刺入眼,刺得他想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