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玉从不轻易出了槐香居,在王府经历那一些,心里总还是想不明白。她爹再是个皇上跟前让人眼红的将军,也不至于婚事就如此难以确定,可如今倒是连着太子和三王子都牵扯进来,看样子便是各自打着如意算盘。
眼见天儿是越来越热了,大夫人那边都着人送了新的缦纱缎子到各院,嘉玉却不思饮食了,从王府回来便告了病,说是受了些风寒,懒在院子里再不出去。
映菱只怕短了什么消息,总还是和院子里的丫头们常在一处,多少也得知道些赵府里的风向,否则还真就两眼一抹黑了。
秋华确实是个灵巧的,映菱也不指望着她能放多少心在自家姑娘这里。秋实得了映菱不少的好处,越发的亲近她,虽也知道不能往嘉玉面前儿凑,但只要自己知道的都会与映菱说上两句。
两人正一处说着话,赵老夫人房里却传来些声音,听着像是出了事儿。映菱眼角一扫,秋实便知道是什么个意思,起身拍了拍裙子,放下针线便出了槐香居的门。不过两刻钟的时间,人便回来了,把映菱拉到角落里,只道莲嫂子见红了,是房里的丫头引来的祸。
映菱却知,事情哪会如此简单,早就知道那房里有个不简单的丫头,如今看来,到底还是闹开了,只不知这事儿到底与那丫头有多大的联系。赶紧回了内室,告诉嘉玉。
嘉玉显然一震。莲嫂子这人她是见过几次的,身子一向好,如今刚怀上,府里的人自是对她千依百顺的,除了二公子那个通房丫头,再不能有什么逆心的事儿。不管因着什么,孩子若是没了,就是大事。
“让院里的人别乱说话,着了可靠机灵的丫头去打听着,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却是这样的。二房的院子里昨儿个夜里就闹开了,今儿一早又闹到了赵老夫人这里。
莲嫂子快三个月的生孕,正是需要将养的时候,哪想,昨儿晚膳后,二公子便不见了人影儿。莲嫂子心情好,说是要给孩子取个小名儿,一个人挑了十来个,左看右看也选不出个合意的,便着人去寻二公子。哪想半天没见着人,那丫头回了莲嫂子,莲
嫂子心里便不痛快了。
若是往日,寻不着也罢了。可今日,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糊乱指路,莲嫂子死活要找到人来。自个儿便下了榻,趿了鞋便往外头找去。既是晚膳是在一块儿用的,问了门房又没见二公子出门,那便是躲在院子里了。
再不用细想,莲嫂子一气之下,带着贴身嬷嬷和丫头,一脚就踢开了那个通房丫头的门儿。进了正堂,却瞧见连着内室都下了帘子,莲嫂子便已有些气儿不顺得紧了。使个眼色给自家丫头,让她看紧了门,别让人进来,自个却由嬷嬷扶着掀了内室的帘子。可巧不巧,二公子还真就在里边儿。
内室的窗户帘子封了个透实,点了红蜡,晕染得整个屋子红通通明晃晃的。二公子和那丫头正通体雪白,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书桌前,那桌子倒是挡住了两人不堪的下面,二公子似在教着那丫头作画一般,再拿画笔轻轻点了点那丫头的眉间,一颗暗红的朱砂痣便显现。两人还在打情骂俏,二公子的双手也没闲着,一手拿了笔,一手还揉搓着身前那丫头的粉色樱桃。
如此一幕,莲嫂子再忍不住,手上力道一大,嘶拉一声,生生将那刚换的入夏时的薄帘子拉扯下一大块儿。也顾不得羞耻,上前几步,顺手便拿了桌上的砚台往那丫头身上一砸。
却不想,二公子倒是个眼疾手快的,拉了那丫头一个闪身,堪堪避开砚台。莲嫂子见没砸着,心里的气儿没消,却被身边儿的嬷嬷拉住了手,只两眼双红的看了两人。
两人哪还经看,只顾着随便扯了丢在旁边的衣服过来遮身。莲嫂子哪容得那丫头再动,上前一步,将那衣服扯下,二公子自顾不暇,待自个儿穿好时,莲嫂子已揪着那丫头的头发从桌那边儿往外拉。那丫头嘴里求饶,却不见半点儿哭丧着脸的样子,又喊道“二公子救奴才。”
二公子终究还是忍不过去,上前一步拉了莲嫂子的手,也不敢使大力,求饶道“莲儿,你放过她,这事儿是我做得不对,与她不相干的。”
哪知莲嫂子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气闷,不顾及着她怀了身孕,竟论起对错来。手上一使力,想要打得那丫头几下,也不知怎么的,脚下
却被什么一绊,一个后仰,身边儿的嬷嬷原本就扶了她,眼见得她要倒了,一个机灵,自己做了肉垫,正正托住了她。那丫头的头发原本就被拽在她手里,倒下那一刻虽是放了,可那丫头却还是顺势倒在了她身上。
二公子想拉却没拉住,三人便叠了罗汉。这一摔,莲嫂子当场便感到不适,二公子哪敢再生什么其他心思,一把将莲嫂子身上的丫头扯开来,抱了莲嫂子的头,直问道“你有没有怎样”又朝门外道“来人,快请大夫。”
那丫头看二公子一丝也没有顾忌她,眼里倒是噙满了泪,赶紧抓了衣服过来穿好。
外头的人一听声儿,一涌而入五六个人,手忙脚乱叫了人出门去寻大夫。二公子抱起莲嫂子回了自个儿房里,看着怀中的人双眉紧蹙,不住宽慰道“莲儿,没事,你忍忍,大夫一会儿就来。”
嬷嬷面露凶光,对着闻声进来的下人道“还不把这肆意妄为冲撞主子的贱蹄子绑起来。”那丫头也是慌了神,也没挣扎一下就被几个丫头制服了。
二夫人本就浅睡,一闻声儿,知道出事儿了,推了推身边的人,只道“我去看看。”赶紧取了架子上的外套穿上,匆匆往莲嫂子那边去。这一问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二夫人平时就是个不大管事儿的,可瞧着儿媳这般,又想到自个儿成亲不久时闹出的那些事儿,倒对莲嫂子多了些疼惜,立马就让嬷嬷把那丫头看管起来。
大夫来看了,也只摇了摇头,开了药方,让好生侍候着,若能止住了血再过得四个时辰便算保住了。那大夫被二公子看得一眼,却不敢说不成的话,只道“好生侍候着,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二夫人差点儿就气晕在当场,吩咐下去说银两不成问题,只要能保住孩子。
大半夜的把大夫叫了来,也知道是瞒不过大房那边儿,干脆便差人一大早往大夫人处递了话,谁知大夫人竟不在自个儿房里,丫头们不敢耽搁,到了赵老夫人院子里,想要报却又怕惊了赵老夫人,一个劲儿的在院子里跺着脚。
里头侍候的丫头哪个不知有事发生,可眼见得人不敢进来,却不并不知是什么事,只相互间打了
眉眼。赵老夫人多眼明心亮,便对大夫人道“外头的可是二房的人又出了什么事要你去处理”
大夫人原本也不知道,只笑回道“媳妇也不知,想来也不是大事。媳妇这就去看看。”
赵老夫人却道“让她进来说,一大家子这么些事儿也是难为你了。她倒整日学诗作画甩手不管。我倒要听听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没法处理的。”
那丫头进来,有些怯怯的,却不敢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赵老夫人一听,便上了火。平日里她就不喜欢二房那些个花花草草燕燕艳艳的事儿,如今竟做得出如此腌脏事。以前也就算了,如今都快出人命了,她倒还想瞒着。自己一天到晚呤诗作对也罢了,把个好好的儿子教养成这样,丢尽了赵家的颜面,便道“把那丫头发卖出去罢,赵府容不下这样的人。把曾氏给我叫过来。”
赵老夫人话说得冷静,二房里的人就没个省心的,好容易有了莲儿懂事些,净被他们往歪里带。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再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