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亭亭站于梅海间,剪影如瘦,衣袂翻飞
青衣拨墨,如瀑布般、顺纤细的身躯倾垂直下。长发直到腰迹,随风泛着微阑的光亮。眉若远山翠黛,安然的于光洁的额下、摆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而眸、那眸么若霞光里初绽的初阳,丹凤斜飞,清冷淡漠间,尽显流光润泽。
他是男人,他是美人,他是倾国亦倾城的一佳人。
是了,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是男人,因那气势磅礴,因那高傲冷然之姿。
但谁也不能否则他是一个佳人,如临风的一枚青竹,绝色风华,潋滟着无尽高洁之气
我揪了那狐狸,指了这佳人,结结巴巴问道“这、这可是你所说的那位朋友”狐狸笑着我的痴迷,点了点头。然后牵了我的手向那人跟前走。
我暗自思量,一个狐狸已经是明媚如那梅花,如今又从天而降一位青竹佳人,再想想以前遇到过的津渡幽兰美人,还有那东方清阳、东方禹兄弟两人虽次之,也皆非凡品,不觉得惊了可是这世间绝色全集于我杜今面前,来比一个你死我活么幸亏,我死过一次,不然,若寻常人家,如何受得了这轮翻轰炸的美色暴力
那人见我们来了,曲指弹落手里的梅瓣,迎上来,微微弓身道“东陵宇文留琉,见过晏殊国师”
心内一惊怪不得呢,原来竟是三公子之一的陵国文王宇文留琉,世人不欺我也,只这姿色,便已经惊人了
于是我一欠身,还礼道“久闻文王大名,如今一见,名不虚传”
那人傲然一笑,曰“国师莫要客气,留琉于允乾府上打扰这数日,便是期望能得以与国师一见”
我看了那悠然自得的狐狸一眼,暗咬牙这狐狸不知道在外人面前如何编排我呢而脸上依旧笑道“晏殊一届书生,能引起文王如此兴趣,倍感荣幸”
“别都站着了,坐下说吧”那狐狸拿了扇子,指挥着下人摆好茶点水果,然后小心翼翼地扶了宇文留琉,与我一起在湖中六角亭坐下。
望了桌上飘落的梅雨,我抬手拾了起来,抚摸着那娇嫩淡香姿态,不
觉惊喜,随口吟道“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日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那宇文留琉闪着凤目,直盯我启唇叹道“都道西洛得一天下至宝,便是国师晏殊今日一见,果然果然只这几句,便是留琉穷其一生,也是想不出的”
我大汗,心道,此仍易安居士的渔家傲,我只不过借来抒一下怀而已,竟引起如此误会,这到叫我如何解释呀,只得,含笑不语
那佳人扫了桌上的梅雪,望了我冷然道
“如今心绪已惯春,梅花又是满红尘。
无非去日连今日,长是新痕覆旧痕。”
闻得此诗,我心惊,不觉再看狐狸一眼,狐狸轻轻摇了摇头,知不是他所教,则更惊这人好生厉害,来这几日,只是耳闻目染,便把这格律摸了个七七八八,若真把这诗词歌赋传入陵国,那洛国,还真是输赢难料
看这佳人性情,恐怕是任性高傲的很呢,连这梅,都不放在眼里,我不觉再笑,开口道“文王好文才”
“此诗,不是教国师夸的,而是让国师指点的,国师切莫告诉留琉,此诗没有瑕疵”
那佳人眯了凤眼,不悦的看向我
我摸了鼻子苦笑,在桌子底下暗暗掐了那狐狸一把没事找事的狐狸,找来这么一位祖宗干什么我可伺候不了
那狐狸用扇子掩了嘴,抿嘴嘻笑,只是不语
哼,你让我指点,我便指点么我堂堂洛国国师,又不是你宇文家封的,我没这义务
“表兄,你这茶么,虽苦涩却透着清香,可是今年新茶”我转移了话题,对那狐狸说道。
那狐狸似吁了口气,道“再清香,也不及你的清羽,只是不知道今年姑爷有没有给你稍来,若有,可不许藏私哦”
我点头轻笑
那宇文留琉不依了,一把夺了狐狸手里的茶杯,掷于地下,道“你们洛国,便是如此待客么”
我大汗,这宇文留琉,还真是应了他青竹公子的雅号简直一个宁折不弯的主儿
狐狸拉了他的手哄道“好了,
好了,莫要生气,殊儿与你还不甚熟悉,而且你的名气恁个大,所以不便冒然指点你的诗,先喝口茶,暖一下身子,这洛国比不得你陵国,虽已到春季,还是有些微凉的”
就了狐狸的手,那佳人抿了一口,而眼睛依然盯了我
这、这狐狸,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的保姆了这满目温柔关切的样子,竟和在我面前大不相同呢。我也觉得寒冷,怎么没人喂我喝茶
心内叹着,也拿了那茶,品了一口,道“是才文王殿下那首诗,清雅有余,而韵味不足,”说于此,看那佳人。
他干脆推了狐狸的手,侧了耳朵,认真聆听我所说的话。
看着旁边狐狸空举茶杯,无人理的样子,我心内再一叹,帮他接了杯子放于案上,接着说“首先这今绪二字,都出律了,使起首读起来不够顺畅,而第二句梅花又是满红尘,直白了很多,使这诗境一下子弱了下来,所幸结的不错,既点题,又点晴”
“何为出律”那佳人一下子点中要害,直直问我。
我为难了,思量一下,然后正色与他道“并非晏殊不愿说,但这事关洛国诗文之秘密,晏殊不敢轻易许于别人,望文王殿下恕罪”说完,拱手施礼
他眨了眨那双凤眼,可怜依依的看向狐狸,狐狸宠溺地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他的手说道“琉儿,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敢教你吧其实你已经探听的不少了,就此罢手吧,毕竟将这关系洛陵两国的诗文,其中厉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莫再难为殊儿了”
那佳人失望的低了头,而美丽的眼睛如乌云遮月,瞬时暗了下来。把个狐狸心疼的赶紧搂了他,哄着往屋内走去,只从我身旁经过时,方说一句“殊儿,等会儿我吩咐下人送你回去,琉儿身体不好,我先带他回房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坐在那里,看那一白一青的绝色人物,如画中人般,穿过片片梅雪飘然而去
允乾,怪不得那么多时日,即使我生死挣扎时,都不见你回来,原来,原来是东方有嘉木,等你去采撷么
想及此,心里竟堵得快要窒息,不觉揪住胸前的衣服,趴在案上稍歇了片刻而临来之时的欣喜心情早已荡然无存。
看看这孤零零的六角亭,再看看这孤零零坐着的自己,黯然伤神,等了一会儿,颓然起身,缓步走出阵阵花雨,只留那冰冷冷的六角亭独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