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面,忽然想起佛说随风而至,随风而逝。
我也想随风而至,随风而逝,可惜,只有一种孤独陪伴着我。
禅意的孤独是一个人的圆满,一个人的圆满也是一种快乐。
可惜,我的寂寞没有圆满,也没有快乐。因为我还有肥肥的娘要牵挂。
低声求了凡,“就看一眼,好不好”
了凡沉吟不语,半天才道“只一眼。”
我含笑点头。
烟波湖上,依旧杨柳依依,虽是冬季,细细的枝缕随风摇摆成温柔的弧度。而那艘承载过欢乐和幽伤的小游船,寂寞的停靠在岸边,述说着往事如昨。顺着烟波湖畔,伴着烟波如海一路飘过,前面就是烟波殿的正堂。
一熄灯光摇晃。
飘近了,看到肥肥的娘在灯下做鞋子,而晏老爹,守着算盘劈里啪啦的算着帐。
灯光如豆,却温暖如炉,暖得我的心越见敞亮,暖得我的眼睛,慢慢渗出水来
“哎哟”肥肥的娘一声叫唤,吸着手指放下手中的鞋,“我说孩子他爹,最近我这心里老是不安生,也不知道殊儿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晏老爹坐过来安慰她,“殊儿自小便是有福气的,定不会有事。放心吧,小桑。”
“老二回来后,再不提陵国诗赛的事,我总觉得他在瞒咱们什么。”肥肥的娘忽然揪着衣角,开始抹起泪来,“他虽是丢了一条手臂,毕竟见到人了。可殊儿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心那,油煎的一样。”
我的头轰的一声,丢了一条手臂目光流转,瞪向了凡,了凡低声道“那日去救洛王,受的伤。右臂。”
我又一闭眼睛,那二哥岂不是再不能用剑了从此后,江湖中再没有什么长虹剑客
都是为我,若当日不执意叫他去就好了。东方禹心机过人,何用他人担心,他敢冒然去陵国,定是做好万全准备的。
再不忍呆下去,怕一个不小心哭出声来。
让了凡抱着走进自己的书房,见里面罗帐慢挑,灯火通明,案明几净。那些平时喜欢的书籍,还明明白白摆在走时的位置。
强忍心内阵阵抽痛,略一沉吟,提笔写了几行字殊儿
一切皆好时局动荡,请爹携全家远避隐蔽山庄晏殊叩拜。
虽然以前东方禹承诺过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可是,如今他的所作所为,还让我如何再相信他。无论是谁,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当我们飘出烟波殿时,只见二哥飘荡着一支空荡荡的袖子急奔出来四处张望,而左手中紧紧握着墨迹未干的一张书笺
“殊儿”
我闭上双目,任泪水在清风里纷飞成漫天的花雨
回到客栈,已过午夜,靠在床沿边,面无表情的望向了凡,“如今,该去的也去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玉佛还要你怎样”
了凡站于房间正中,双手合十道“主持并无它意,只是让晏国师明白,事事尘埃,无心无尘”
我冷笑,“你家主持就不怕我这心灰飞烟灭么”
某僧低头不语。
“如今可以说了吧,目前形势如何”我舒了一口气,背对了凡望向窗外。
星空依旧浩荡,闪烁着宁静而安然的光芒,此时正是人类双栖双息、最安宁幸福时刻,我却在这里百转回肠、陷入自我煎熬想想,值么
“陵王现被囚于悠然山崖底,文王登基。”他望我一眼,见我无反映,接着说,“洛王已攻入戬充城。策王么,依旧毫无动作。”
我忽然笑了,玉佛的弟子真是了不得,只短短三句话,便把个天下局势说了个一清二楚
很好很好
要么是做了皇帝,要么是雄霸天下,要么是坐壁观枫、得渔翁之利。我这些熟人,还真是个个都出息的紧呢。
只有那个笑面虎混得差了些,不仅丢掉一只眼睛,居然还被囚起来了囚起来了么
“你家主持什么时候介入的”我猛回身问道。
悠然寺兼顾三国仲裁,天下大乱,焉有他不介入之理
“阿弥陀佛,早在诗赛最后一日,我们不就已经介入了么。”了凡低首道,“那日救晏国师,共派了寺中惩戒院三十六位弟子。救您回来之时,顺便带回了陵王。”
“三国可是与悠然寺早有约定”我再问。若无条约约束,玉佛治不了那陵王。
了凡点头,“早在两百多年之前,本寺第一任主持曾为三国
免去过一场天大灾难。后来为保天下永世太平,三国签定不互侵犯条约。而我寺充任监国,有监督奖惩之大权。平日无事则罢,若有一国违约,必惩之。”
我奇怪道“既有此权力,为何还容许东方禹一路东征,侵入陵国”
“阿弥陀佛。”了凡欲言又止,见我盯他不放,才道,“洛王是以救国师、惩判逆者为由出兵的。玉佛曾派出过三道停战佛旨给洛王,洛王却道国师尚在陵国,如何停战”
原来,直到最后,我还有如此利用价值。不由再笑,“玉佛把我交出不就是了。”
“晏国师早晚是悠然寺之人,如何能任人拿来作筹码,再者,”他望我一眼,不忍道,“洛王怕是早知您在悠然山了,即使放您回去,也不会使之停战。若非如此,当初他就不会派您出使陵国了。”
我扶住额头,忍不住呵呵低笑了起来是呀,自己真是太自作多情了些。他明知山有虎,不是依旧派我这无用书生,偏向虎山行了吗我还在奢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