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了凡飘入院落时,悠然寺的晚钟正好响起
院落间落于苍松翠柏间,很是空阔,沿着曲曲小径找了半天,才看到几座融会于青山绿水间的素色房屋。
绕过耳房,往正房行进,竟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琴音传出,待走近了,却赫然断了
“唉,一到此处,便会断绝”
徐徐的轻叹声,惹得我眉毛一挑。
“吱扭”伸指推开房门,走进去,淡笑道“晚辈悟能,拜见诗圣老前辈。”
房内两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先后站起来。一袭灰衫的是任肖祯,另一位长发半垂的清俊之人却不认识。
“晏殊么”任肖祯迟疑问道。见我含笑点头,竟一把拉住我的手道“哎呀,来的正好,快快帮我续上这曲。”
又是一个痴人我苦笑着被他拉过去,看了看桌上的琴和琴谱,竟是我弹过的那半曲十面埋伏。
我也不客气,提笔在那琴谱上又写又画,然后再抚上琴,五指翻动、袖口飞舞,急速地弹奏起来瞬时,整个房间充斥起一股金革铁马,万马奔腾的氛围,时而马声嘶嘶,时而车轮滚滚,时而喊杀阵阵,时而凄惨悲壮
十八段十面埋伏由弱到强,由胜到衰,一一演绎着古战场的气势辉宏,残烈悲壮,震动着每个人的内心都热浪翻滚、欲罢不能待我赫然收梢最后的手势,整个房间就如大战后的战场,一片消烟、寂静
半天,长发半垂的清俊之人才悠悠叹道“好似经历了一场撕杀。”
任肖祯急忙过去扶那人,低语道“可是累了”
“还好,难得有贵客来,怎么会累。”那人清爽一笑,温温尔雅的气质,竟让我曾经相识肖佩旬
“晏殊么”他脸转向我,眼神却没有跟过来。仔细看了,那双美丽的眸子却似蒙着一层薄薄淡淡的云雾,心内一惊竟是看不见吗
虽然习惯性地点了头,我还是立即出声道“是。”
“我是余尘。”
望着他笑意盈盈的样子,我大惊。这人、这人不就是妖精口中,与人跑了的洛国前国师余尘。忙站起来施礼道“见过余国师。”
他抬起手来,笑道“和你一样,已经不是了。”
任肖祯沏了茶递给我和了凡,然后又拿起一杯,小心翼翼的放在余尘嘴边,柔声道“喝一口。”
余尘竟不避我们,就着那手,就喝了起来。
“任老前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待余尘喝完茶,我出声问道。
“当初经常喝你晏家的茶,后来是坐着你家运茶的船逃出洛京的于是帮你爹选建了这座隐蔽山庄。”余尘笑意依旧道,“时间真快,我和肖祯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年了。”
我望向任肖祯,他温柔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余尘的脸,“帮旬儿,是因为老策王有恩与我,如今,与他们已无再瓜葛了。”
我点头,用口形问他,“眼睛”
“东方彻。”我口形才落,余尘竟似看得到一般,他轻轻地接过话题,吓得我一惊,“他临死前,打算让我陪葬的。幸亏肖祯来得及时”
廖廖几字,却能想象到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唉、这个东方彻比他儿子差多了,无论锦月如何算计,对我却是始终温柔且包容的或者、或者,是还没有到紧要关头吧
“谁在弹琴谁在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