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阵阵绞痛,再不说话脚下加快频率,片刻就掠进了那座幽雅小屋
雪白纱帐半垂间,只见不行面色如纸,长睫微合,静静平躺在榻上。
悠然寺三院众高僧皆在一旁严穆庄严、默颂佛经。
“不行”尽力控制住颤动的声音,我俯身跪坐在他身旁。
双睫微微抖动几下,一双清澈如昨的眸子对上来,内含些许笑意,“回来了”
见我缓缓点头,笑意加深,“听说,你平了一座山”
我面上一红,低声道“对不起,悟能错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轻轻道“我佛慈悲,你为天下众生,不行怎么会怪你。”
“你、你即知何苦让我一去三日”我再忍不住,把头埋进他肩上,抽泣起来。
“阿弥陀佛不行一直知道你尘心未去,是不行强行迫你。”他拍拍我的头笑道。我摇摇头。他接着说“但凡不行能挺过去,也不会出此下策。不行,真的想如你世界里的那些高僧一样,身在红尘外,不忘苦人多,以己之力,为百姓谋得一片清平可惜时不待我。”
我抬起头来,握住他冰冷的手,道“悟能帮你,悟能帮你”
他微微合上眼睛,歇息一会儿,又道“晏殊才冠天下,心比我高,智比我深,学比我厚若能潜心下来何事能不成”
我制止住他的喃喃低语,沉声道;“悟能在佛前铭誓,以一己之能,集众僧之力,穷其一生,解救世间苦人,保立章平安清明。”
他微微点头忽然笑出声来,虽是低低切切,时断时续,但能感觉到他快乐的心境,“若能如此,乃百姓之幸,阿弥陀佛。只是”他把唇靠近我的耳侧,“只是将来切莫骂我直到死,还如此施诡计迫你”
我欲笑却更悲,紧紧握住他的手,呜咽道;“悟能不敢。”
他忽然挺了挺身体,扬声道“不行有话要说,众位师兄,能允否”
罚戒院护法不痴,开口道“阿弥陀佛,师弟乃本寺前任主持,德高望重,为本寺修得无量功德。所言之语,举足轻重,自当作为本寺戒训,请讲
无妨。”
不行自我手中抽出手去,支着榻边欲起,我赶紧自身后扶定他,让他伴依伴靠在怀里。感觉着怀中虽然纤细瘦弱、但依旧风采绝世的丰姿,心内更觉悲痛。
“不行于悠然寺二十二年,但身残力薄、资质平庸,修为与佛祖期望相距甚远。望众位师兄,能辅助悟能主持,百尺竿头且进一步,修得无量功德,解众生于苦难之中”众僧弓身称是。
“还有一事”他歇息一会儿,缓缓道“当初接任主持时,我与师祖曾约定,三年后许许悟能师叔还俗。”
什么
此话一出,我与众僧皆瞠目结舌。
半天,不痴问道“何故”
我也结结巴巴道“不行此非儿戏,怎能”
不行缓缓眨了眨眼睛,低眸道“阿弥陀佛,世间事事,皆有定数。悟能佛性再高,但尘缘难了他,本不属我世间凡人人若轻风,心存自在,非一座悠然山和数道清规戒律就能束缚得住的”
诗文院护法不怒,合十道“可是,悠然寺毕竟佛家清净之地,自古无五行中人。将来,身为主持的悟能师叔若还俗,谁来主持悠然寺世人该如何议论悠然寺又该如何自处”
不行摇头道“将来之事,师祖自有安排。不过,不行认为,只要心中有佛,无论身处何地,佛于心中,还是佛悟能心底清明如水、本性纯善,只要能带领悠然寺众僧维护天下和平,是不是僧又如何所谓僧家亦有芳春兴,自是禅心无滞境。君看池水湛然时,何曾不受花枝影”
不痴悠悠道“不行师弟佛性自比我等高惠,所言甚是。我寺已有俗家弟子,再多一俗家主持到也无妨。更何况寺内还有众院师兄主持佛事只要世间太平,百姓安乐,佛亦是佛,非佛亦是佛。”
不怒点头道“欲知世上真实法,唯修胸间一念心阿弥陀佛。”
众僧皆弓身道“阿弥陀佛”
我眨眨眼睛,不觉叹然皆有道高僧也,只廖廖几句对话,便禅尽世间真谛,通透深遽,非凡人能领悟。
只是,虽然自古以来,这样的事例倒也不少。只要人有德性,于民有力,便会被
人敬为神佛,如妙善菩萨,如关羽,如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