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天,段止观不想再与他周旋,只想赶紧让他走。于是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布包,从空中抛给秦临。
“你上次说膝盖有伤,给你做了一对护膝。你先用着,这料子厚,到了夏天再给你做对薄的。”
秦临接过那东西按在胸口,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看了好一会儿,他垂眸浅笑,“是因为我说对你没兴趣,才突然对我这么好?”
“什么?”段止观半晌才想明白他的逻辑,嗤笑一声,“你想多了。你为我的事忙前忙后,我不想欠你人情。还清了这些,等离开这里的那一日,你我才能干干净净地分别。”
“那我不要你的东西,”秦临将那布包放在桌上,深深地笑着,“如果还不清,离开了这里,是不是你就跟我回秦国去?”
段止观被他说得有些懵,“我一个段国皇子,去秦国做什么?才离开金国,又去给你们做质子?你秦国也得愿意和段国建交才行。”
秦临悠然踱到他面前,歪头望着他,眼神似有深意,“两国建交有很多种办法,质子多难看啊,不如联姻吧。”
段止观不是很懂他为什么突然要讨论秦段两国的关系问题,难道今天在金国折腾了一通,意识到只有两国建交才能对抗金国了?
他还在认真思考联姻的可能性,可自己是段国最小的皇子,几个兄姊都已经成家……
“好像段国只剩你了,要不你看看秦国那几个皇子皇女,有没有看得上的?”秦临背着手,若无其事道。
段止观又认真思考了一下秦国的皇子皇女,“我除了你谁都不认得,怎么看上?”
“这样啊——但你至少还认得我嘛。”秦临上前两步,贴他很近,伸手拍拍他的肩,浅浅抿唇道,“要不就我娶你吧,都是为了两国关系,就别挑了。——正好,我刚才都拜过岳母了。”
段止观愣了一瞬,才发现自己是上套了。
他后退几步,皱着眉,莫名其妙地望向他,“秦临,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不知为何,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突然一热。
见他这个反应,秦临笑得愈发粲然,“不愿意?我怎么忘了,我如今在秦国没有势力了,你跟着我没有好日子过。要不还是你娶我吧,我跟你去段国,你去争你的东西,我就在家洗手作羹汤……这样是不是更好?”
他说着,又去到那牌位前,拱手道:“伯母,您觉得怎么样?您儿子年纪也不小了,这终身大事赶紧定下,您也能含笑九泉了……”
“够了。”段止观粗暴地把秦临从那牌位处拉开,“你若真这么想,就直接让秦国向段国要我,段国还能不给么?本就由不得我的事,何必来征询我的意见?”
段止观说这话是开玩笑的,因为他觉得秦临也是开玩笑的。就是在自己母亲的牌位前开这种玩笑,有点不太合适。
没想到秦临十分认真地说:“这是你的事,自然要先问你。”
说好的开玩笑?
“我的事从来也不由我做主。”
“那你就做主一次。既然你说我去要段国就会给,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同意,我再去要。”
他说着,拿起桌上那布包往外走,扔下低低的一句:“我去煎药了。”
段止观呆呆望着他,这不是开玩笑的套路啊?什么叫自己同意他就去要,自己要是同意了,他还真打算……
秦临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不怕自己把他家拆了?
就算为了让两国联合,也不用采取这么要命的办法吧。
他朝门口吼道:“秦临,你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多琢磨怎么用搓衣板!”
洗衣服都不会,谁要是找了他,还不得伺候他一辈子。
段止观一脸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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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的御书房里,龙座上的皇帝翻开一封奏折,看了没两页,就“啪”的一声狠狠拍在桌上。
“李德,百花齐放少了一盆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李德心下一沉。祭春原本该是礼部管的,但皇帝不放心,干脆就让宫里的太监来管,责任便落在了李德头上。
百花只剩九十九盆,这事他早就知道,因为查不出结果,原本是打算压下去的。可那么多百姓都看着,难免让朝中官员知道,他就压不住了。
李德小心地说:“这事奴才查过,那些小太监支支吾吾说不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干的好事!猜猜他们怎么说的?百花齐放凑不够,暗示金国气运衰败!”
李德跪到了地上,还没说出谢罪的话,就听外头有人通传:“三殿下求见陛下。”
“传吧。”皇帝压下怒气。
金晖上殿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禀报:“祭春那天,那个段国皇子很是奇怪。他身穿白衣,头戴白花,敬花时插的也是一捧白花。百姓都说他在祭奠死人,损坏金国福脉……”
李德连忙问:“头戴白花,殿下可看清了是什么花?是绣球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