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沈叙之有没有生气,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应该都会不高兴。
这下她真不敢睁眼了。
沈叙之睨了眼温以宁像是要奔赴刑场的表情,把眼镜捡起来。
“没坏多少吧……”温以宁干巴巴地吞咽两下,眼睛眯得发酸。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应答。
又是半分钟过去,温以宁感觉到自己的鼻梁上架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睁眼。”
温以宁听话的睁眼。
视野范围内一片清晰,沈叙之的眼镜架在她眼前,一丝碎裂的痕迹也见不到。
因为。
她眼前。
并没有镜片。
但,好歹,镜框没碎。
没到心里所想的最坏可能,温以宁接受尚可。
把镜框摘下,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温以宁正襟危坐,直入正题:“沈叙之,这个镜片,要多少钱?”
沈叙之正在把刚才收集的碎片包在卫生纸里,闻言头也不回,“挺贵的。”
就连沈叙之都说贵,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贵。
温以宁盘算了一下自己画稿攒下的小金库,咬了咬牙,“那你说个数,我赔。”
沈叙之把纸捏成一团,扭头就望见小姑娘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过去,摆好温以宁踢乱的拖鞋,坐到她身边。
“很早以前配的,已经忘记具体价格了。”
沈叙之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头顶。
没戴眼镜的男人眼神比有镜片遮挡时更犀利深邃,漂亮的眼尾微微挑起,看向她时,明明还带着笑,却好看得像个斯文败类。
温以宁没来由的多出了一种被叼住后颈的感觉。
那个眼神快得像是个错觉,温以宁还没反应过来,沈叙之便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非要补偿的话,明天是周末,陪我出去重新配一副镜片。”
只是这样而已啊。
温以宁放下心,一口答应下来。
按住她后脑勺的大手用了点力,把她往他身边带了带。
沈叙之尾音扬起来一点,却也依旧冷淡,像是无意般用下巴抵了抵她,胸腔的震动清晰可感。
“不能反悔。”
-
晚上精神太过紧绷,体力也消耗了不少,温以宁脸上带着热意,迷迷糊糊回房间,本来还没怎么觉得,直到一沾床,困意便铺天盖地把她裹了个严实。
沾上枕头,她什么也不愿意再去细想,便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瞥见了自己房间角落的星星灯还没关上,本打算挣扎着去关,却不想手刚一伸出去,眼睛一闭,便没了动静。
……算了,明早再说。
一盏小灯而已,不碍事。
十几分钟后,房间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沈叙之刚洗完澡,周身还带着水汽,一双隐匿在黑暗中的深邃眸瞳从一开始,便锁定了躺在床上的娇小身影。
确认了温以宁已陷入熟睡状态,他缓步上前,把角落里的星星灯关上。
旋即更加轻缓地停在了床前,蹲下去,观察了一会女孩儿的睡颜。
过了一会儿,他语调含笑,似是低喃。
“是挺傻的。”
“容易被欺负,也容易被骗。”
“这么久了,也没发现。”
沈叙之伸出手,用指节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还是那么软,也还是那么乖。”
“明明父母都是强势的人,你却偏偏从小到大都那么听话。为什么?”
睡梦里的女孩儿像是被蹭得很舒服,又往沈叙之的方向挪了挪。
沈叙之仍旧散漫地笑,把手摊开,换做整只手背贴在温以宁的脸颊上,喃喃的语气像是在诱骗小孩子。
眼中却分明蕴着满满的占有欲,如一片深浓的黑雾,满含化不开的危险意味。
“既然想把我当做哥哥,那便当做哥哥吧。”
“要真有那么听话,那就听哥哥的话,只能喜欢哥哥,可以吗?”
说完,他熟练地抽回自己的手,小心俯身。
动作像是已经重复过千遍万遍,自始至终也没有惊扰到睡梦中的温以宁。
下一刻,薄唇轻轻贴在温以宁的眼睫之上,缓缓下移。
从睫毛,划过脸颊。
最后蜻蜓点水般擦过女孩儿柔软的唇。
没有刻意停留,但也十足虔诚。
既克制,又极尽温柔缱绻。
做完这一切,沈叙之直起身,帮温以宁盖好被子,又忍不住俯身,在她耳垂上落下了一吻。
“晚安。”
我们来日方长。
你终究,只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