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金承文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杨柳山庄护卫纷纷拔出了武器。
“是我……”一道略显虚浮的女声传来。
回廊的角落中走出一个碧衫女子,温婉的面容尤带苍白,正是周雪秀。
此时周雪秀眼神空茫,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连往日的端庄姿态都难以维持了。
“雪秀?”金承文脸上闪过一抹复杂难堪,她这副神情,怕是看到了自己在明月楼的所为,他深吸了一口气,却终究是没有多问周雪秀为何会在此处,只说道:“入夜了,庄里有些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周雪秀极轻的答应一声,缓慢的转身,在金承文身后护卫们充满各种猜测的目光中,一步步朝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小心撞翻了茶盏,被碎片划伤的疼痛,才让周雪秀终于找回自己的神志。
金承文只以为她是撞破了他纠缠苏念的场景,却不知,真正让她神魂震颤的,是她跟踪金承文到明月楼后,在明月楼顶看到的那个身影。
那个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身影。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苏念吗?
周雪秀默默的想着,手中的瓷片越握越紧,直到渗出鲜血尤不自知。
获得了金文康的首肯,金承文这一晚清查全庄,将能藏人的地点一一排查,却无甚大的收获,后来为防易容,又把庄内可疑的人都带来拷问。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天明时分。
偏厅中,一夜没睡,双眼熬得通红的金承文情绪极差,周雪秀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管事带着几个被捆着的仆人出门,不知道要送去什么地方。
金承文看了周雪秀一眼,轻轻颌首,周雪秀无声的找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又问了几个人没有得出疑点后,新带上来的一个身形佝偻,浑身都灰扑扑的花匠,金承文旁边的侍卫问道:“这几日亥时到子时你在何处,为何与你同住的人说没有见到你?”
那仆人满脸惊骇,不停磕头摇头,口中‘啊啊’了好一会,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旁边的管事介绍道:“二少爷,他是个哑巴,大家都叫他哑奴,是山庄里的花匠,平时做些挑土洒水的活计。”
“哑巴……”金承文皱眉观察了一遍哑奴,目光在对方佝偻的背脊,粗粝细长的手指上划过,挥了挥手,道:
“父亲寿宴在即,他说不了话,也无人可以为他证明,有疑点的人都先带到地牢。”
哑奴听到这个话,动作更大了,不停的摆手摇头,旁边两个侍卫正在走上前时,旁边一直沉默的周雪秀忽然有些迟疑地开口:“我……可能知道是什么原因……”
众人齐齐望过来,哑奴也停下动作,抬头怯懦的看向周雪秀。
周雪秀道:“我想起他来了,我院子里的那盆幽灵兰,需要每日辰时浇灌松土,我此前请的人……好像就是他!”
花匠动作一顿,而后看向周雪秀,连连冲着她鞠躬,一旁的管事也一拍脑门:“好像确有此事!”
金承文见状,不再多言,摆摆手示意侍卫放了哑奴。
白衣人那般神秘骄傲的人,就算易容改扮,也不可能扮成哑奴这样的身份。
哑奴临走前还对着周雪秀连连作揖,她只微笑了点点头:“今夜接着来浇花罢。”
这一夜辰时,哑奴准时到了周雪秀的院子,在耳房找到了那盆幽灵兰,浇水之后,还妥帖细致的松土,将一些细小的腐枝清理干净。
周雪秀在一旁静静的看他弄完,这才开口道:
“其实我和哑奴约定的浇水时间是子时,而不是辰时,他之前辰时就不在,只是因为浇灌幽灵兰,还需要去山上挑山泉水才行。”
哑奴沉默了一会,烛火摇曳中,他佝偻的身躯慢慢挺直。
他开了口,是一个并不苍老也并不稚嫩的男人声音。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