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像是看透她一般,在她的懊恼愧疚中,手隔着被子搭在她的膝盖上,“我知道你现在暂时不记得我,没关系,慢慢来,别急。”
苏禾没想到他能如此懂自己,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又忙得偏开,稍松口气,挪了挪被子下的脚,躲开他的手,“谢谢。”
盛非凡忽的冲她笑了笑,无奈又苦涩,失落的跟她强调一个事实,“禾禾,我是你丈夫。”
苏禾对“老公”这个词本能敏感,加上郭青青说的“一/夜/情”,还是她追他,苏禾光是一想,就觉得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根本不敢再多看他一眼,生怕多瞄一下,眼睛都会长针!
护士进来要给她打针,刚还缩着躲着要跟他保持距离的苏禾,目光可怖的一下抬手抱住他的手臂,表情害怕的往他身后躲。
盛非凡低头,略惊,见她真害怕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爱至极,身子往她那边倾,略挡在她身前,“你什么时候害怕打针了?”
苏禾咬唇,害怕得指尖都在抖,“一直都害怕!可以不打吗?”
自然是不可以。
盛非凡不记得她害怕打针,之前有次她生病,请了家庭医生上门,那回他临时提前回家,进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医生在给她打针,连打了两针,他就在一旁看着,也没见她有半分害怕的神情,顶多是扎针的时候眯着眼将头扭往一边不去看。
跟现在一看到针就怕得发抖的模样,简直不像一个人。
感受到她深深的依赖,盛非凡整个人放松下来,伸出另一边手绕过来,搂住缩在自己身后女人的柔肩,偏头低声哄着,“不会很疼,要是真觉得疼,你就咬我手,嗯?”
苏禾当然不会去咬他手,也知道躲不过去,只是扎针的时候,有另外让她觉得尴尬的事。
两支针,一支在手臂上,另一支……在屁股上。
苏禾凌乱了,“你……你先出去吧……”
盛非凡看着她因为害怕而发白的脸,“不是害怕?放心,有被子挡着。”
她当然知道有被子挡着,可当着他的面,苏禾还是觉得羞愧,扎针的时候,她侧躺着,护士拉过被子盖住她大半,苏禾头埋在枕头里,手抱着男人的手,咬着牙,就跟等着被处刑的犯人一般。
针扎下来的时候,躺着的人还是禁不住啊了一声,男人另只手伸过来按住她的肩,动作间透着安慰,苏禾眼泪汪汪,僵着身子乖乖不动。
打完针,人脑袋还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打完针就该吃药,盛非凡喊了她一声,良久,苏禾才翻过身,一双眼明显红着。
看着那一大把大大小小的药,苏禾快哭了,可怜兮兮的抬眼望他,“再多打两针,不吃药行不行?”
她不仅害怕打针,更害怕吃药。
他之前不是没见过她吃药,跟打针一样,眉头都没见皱一下,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两样东西她都怕。
那一包药,苏禾愣是用了两大杯的水,才一颗颗边吃边干呕的咽了进去。
盛非凡看着她吃药的痛苦的模样,心疼的替她顺着后背,见她干呕的时候,赶紧将手中的水递到她唇边。
然后转身就让医生给她换了药,用更好吞咽的胶囊代替苦涩又刮喉的药片。
水喝得多,更尴尬的事就来了。
苏禾想上厕所!
因为脚上有伤,她昏迷这段时间都是插的尿管,醒了之后就撤了。
苏禾想到床下面的尿壶,心里窘得想死。
她会叫盛非凡帮她拿尿壶吗?
当然不会!死都不会!
憋啊憋!结果等到苏禾憋得都快哭了,他都没有要离开一会的意思,憋无可憋,终于等到男人转身接电话的空隙,苏禾连忙抬手悄咪咪的想要按铃叫护工。
眼尖的男人一眼看见,“怎么?”
他这通电话打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苏禾几欲落泪,“我想上厕所。”
尿壶就在床下,盛非凡没犹豫,低头就要去拿,苏禾急得哎哎哎几声将人叫住,“你……你出去啊!叫护工来!”
盛非凡保持弯腰的动作没动,他看着羞得快要窒息的苏禾,叹口气,再一次认真提醒她,“苏禾,我是你丈夫。”
丈夫,丈夫又怎样?
苏禾拼命摇头,怎么都不肯。
最后还是盛非凡妥协,替她叫来护工,自己暂时出到病房外面避开。
再进来,人已经鸵鸟似的将头埋在被子里了。
盛非凡看了眼她手背上细细麻麻的针孔,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刚碰到,被子里的人一哆嗦,抽着手要躲开,被男人一把按住。
盛非凡声音低沉,“有针,别动!”
苏禾真的就不动了,任由他握住自己细白的手腕,良久,她的声音闷闷的隔着被子传出来。
“你……大几了?”
盛非凡愣住,“什么?”
苏禾一把拉下被子,咬着唇盯着他看,“你大学毕业了吗?”
苏禾是小时候被送去读书早,所以毕业早,但一般来说,22岁,怎么都是还在上大学的年纪,眼前这个男人呢?毕业了吗?
虽说达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按着郭青青说的时间线往回倒,那苏禾追他的时候,他不过二十出头二十一岁。
苏禾一想到这,脑子里晃过的就是“畜生不如”四个大字!
我的天!她怎么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