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男人有说话了：“沈哥，这个弟弟不喜欢和别人碰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连青柠举起自己的气泡酒，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一饮而尽。

众人：“……”

连倾宇：“……”

自己这个对谁都爱理不理的弟弟，怎么突然这么配合了？

表面风轻云淡的连青柠，学着大人一般喝完酒，这才悄悄抬手按住了猛跳的心脏。

到了十点半，连倾宇喝醉了，晃晃悠悠地和身边人玩骰子，一个花衬衫男人就走了过来，趁机对连青柠说：“弟弟，是困了吗？我送你回家啊？”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弟弟”这个词，从身份变成了名字，全包厢的人都跟着这么叫他。

青柠瞥他一眼，没吭声。他哥忽然回光返照一般，大手一横护在青柠面前:“送什么送？你想把我弟送哪去？”

那男人讪笑:“连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弟弟还小，得早点睡，哪像我们，可以浪到三四点。”

连倾宇推开他:“那也……轮、轮不到你……送！”

连青柠站起来:“我自己打车吧。”

“不行。”连倾宇抓住弟弟的肩膀，“你不能离开我半步。不、不安全！”

其余人都笑了:“哎哟连总，你会不会太护崽了？放心，我们很安全。”

“安全个屁！你们一个个什么什么德行我不知道？我会放心把弟弟交到狼窝里？”

连倾宇按着连青柠的肩膀坐下了，最后喝到三点半，连倾宇完全不省人事了。

他的几个朋友站起来:“弟弟，你哥不行了，我送你们回家。”

一听到“弟弟”俩字，连倾宇就像触到什么开关一样，再次应激性地睁开眼睛，“别碰他！”

“连总，你们总得回家呀。”

连倾宇醉醺醺的目光在包厢里巡视一圈，然后指着沈偿说:“沈偿，你送我和我弟回家。”

连青柠悄悄抬眼看过去，就和那个安静沉稳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说起来，整场聚会他基本没怎么开口。

只见沈偿没什么表情，只沉默了几秒，就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吧。”

他的腿很长，几步就走到了包厢门口，连青柠忙扶起连倾宇跟了上去，身后传来那群男人惋惜的声音。

“滴滴。”随着钥匙按下，地下车库里，一辆保时捷亮起了前车灯。

沈偿虽然沉默寡言，看着不好亲近，但是却还是颇为绅士地帮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帮忙把醉醺醺的连倾宇塞进后座，又为连青柠打开了副驾座的门，连青柠忙坐进去，小声说了句:“谢谢沈哥。”

他说完这声“哥”，沈偿的手臂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

连青柠眨了眨眼，有、有什么问题吗？

他哥的朋友都比他大，他习惯按照辈分叫声“哥”。

就在连青柠以为自己说错话时，对方又很快收回视线，从车头绕到驾驶座。

保时捷很快从地下车库驶出，连青柠报出一串地址，最后补了一句:“我家。”

“嗯。”沈偿淡淡道，“我知道。”

连青柠想了想，也对，他和哥哥是朋友，知道我家也是正常的。

一路上，连青柠很安静地缩在车座里，一动不动，沈偿偶尔从后视镜瞥他，要不是偶尔扇动的睫毛，他看上去就像商场里摆着的精致假人模特。

“长得像高中生。”沈偿下结论。

“啊？”突然得到这么一句评价，连青柠微愣。

默默捏了捏自己的脸——意思是我长得幼稚？

“放心，是在夸你。”沈偿道，“你从小到大没人说你长得嫩么？”

“……好像有吧。”青柠心想，他应该忘了小时候见过我的事。

也对，才见过三面，他怎么会记得。

算了。

青柠又习惯性地搓了搓衣角，眼底有些失落。

等到了青柠家所在的小区，青柠发现沈偿竟然把车停在了他家隔壁栋的车库。这回他才后知后觉:“你住这儿？”

沈偿熄了火，道:“嗯。”

青柠微微讶异，他记得上大学前这栋别墅还是一对老人家住的，老人很慈祥，会在院子里种满白蔷薇，还养了一只拉布拉多。

沈偿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说:“原屋主去世了，我买了下来。”

青柠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角：“那我们……就是邻居了？”

月光下，沈偿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传来：“不然呢？”

青柠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多么白痴的问题，他轻咳一声，一边从后座把连倾宇拖出来，一边非常官方地说了句：“今天谢谢了，有空来我家喝茶。”他常听哥哥这么对生意伙伴说，所以学来了，一般用这句话来作为告别，非常得体。

“怎么这么客套。”沈偿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深邃的眼眸宛若一湾深潭，“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砰——”一声，连倾宇被他的宝贝弟弟失手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