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能够硬生生将方才那场尴尬“闹剧”说成这样,倒也有点儿意思,常歌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今晚这事儿,也不想再兜圈子,索性径直承认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司空先生。今晚这事儿,好玩儿倒是的确挺好玩儿的。不过……今夜要会的这位朋友,倒是跟司空先生算是同行。”
这话一说,司空摘星立刻就不淡定了。
“是谁?楚留香么?”
“哎呀,真是一猜就准,司空先生跟楚公子,也算得上是心有灵犀啊。”常歌笑得更开心了。
司空摘星“啐”了一口,一脸嫌弃:“谁要跟他心有灵犀,我才不跟他一样,要偷就偷,还非得要给人家苦主发个臭气熏天的信封挑衅——真的是挺装的……我看不起他。”
“哦?这倒是新鲜了。我还以为,这位楚公子既然有那‘踏月留香’的美名,又是号称小偷中的君子、强盗中的元帅的侠义之士,想必是个人人尊敬的好‘贼’了。跟司空先生这位‘偷王之王’想必也该是惺惺相惜的。”
就这么说话之间,司空摘星居然又换了一副面孔,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另外一张精致的□□,但是这张脸上的表情,感觉倒是愈发真实了些:
“哼,什么惺惺相惜,可别恶心咱了……说得再好听,不也是偷……不过,他一般只是劫富济贫,偷的倒是都是那些名声不太好的苦主……”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忽然想起了这次的苦主正是常歌,他就在人家面前说什么“劫富济贫”、“苦主名声不好”的话,感觉实在是有点儿当场打脸的意思……不管怎么说都不太礼貌,故此他赶紧转换了话头:
“咳咳,当然,他偷过的那些人里头我也去过几家,那几个真的是国之蠹虫,偷了他们倒也不值什么,但是吧,你说你偷就偷,还搞得那么花里胡哨的,这就不地道了不是?说得好似我们其他人不管什么人都要随便乱偷一样……祖师爷留下的规矩,可不能乱。”
没有想到,这偷盗一门,也是有这么多规矩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盗亦有道”吗?
常歌有些忍俊不禁,但是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是有趣儿——她本来就是在宫外长大,在江南的时候,也跟很多江湖朋友混在一起,虽然说没有跟司空摘星见过面,但是也早就已经听说了他的许多光荣事迹。
自然知道,他跟普通的小偷并不一样,对于他来说,偷盗并不仅仅是偷盗,而已经是一门艺术了。
“听说司空先生从不失手,这天底下就没有您偷不到的东西?”
“那是自然。”司空摘星果然也是性情中人,说起自己的技术那简直就是眉飞色舞。
“那不知道,跟楚公子相比,谁又更胜一筹呢?”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司空摘星有些愣住了。
常歌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地道:“司空先生不是正是为了此事来的吗?若是不是……那我也只有送客了。”
她一面说,一面还真的站起了身,司空摘星急了,连忙道:“这个……我……草民当然是来帮陛下的。今儿我就看看,有我跟陛下在,这楚臭虫到底怎么动手?”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轻笑自殿外传来:“原来司空先生竟然也在么?实在不好意思,这白玉明珠,楚某人还是先带走了。”
这声音听着不甚洪亮,但一字一句,十分清晰,似乎是从不甚接近的地方传来,而且还越来越远,显见得说话的人正在飞速远离此地。
要做到这一点,非内功深厚、轻功卓绝之人不行。再结合他说的话,简直不用猜都知道此人的身份。
偏偏常歌还好似唯恐天下不乱一般,“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句:“盗帅夜留香,威名震八方,果然名不虚传。”
她不过只说了这一句话的功夫,楚留香的声音居然就好似已经远得听不到了。司空摘星面色大变,当即纵身跃出,朝着殿外追去。
他的轻功也是顶尖儿的水准,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常歌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甚至还看起了奏折。
片刻之后,子时的更漏已经落下,她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朝着屋顶的另外一角笑了起来:
“时辰已到,楚公子,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