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忽然闻到这姑娘身上有一股虽然很淡、但是却很好闻的香气,让她在瞬间就锁定了这姑娘的身份——这不就是那次在宫外馄饨摊上给她“飞镖传书”的人吗?
虽然当时人没看到,不过那飞镖传过来的信笺上,却是有这种同样的淡香的——这也是她后来一下子就确定了接连收到的两次飞镖传书不是同一人所做的原因。
楚留香那“盗宝挑战书”上的香气,有些像是异域花香,而她第一次在宫外馄饨摊上收到的传书上的香味儿却隐约带着些水域润泽气息——似乎是从什么水气氤氲的地方来的。
若不是她昔日在长歌门里头就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学,曾经因为好玩儿跟着一位师姐学过制香之法,那她恐怕还真的分不出这种细微的差别了——毕竟,寻常人要发现这种淡香都很困难,更加不要说分辨了。
那姑娘用黑色布巾蒙着面,浑身上下也被黑色的夜行衣裹得严严实实,常歌就一把把她压制在身下,低声道:
“是你?”
那姑娘骤然被她制住,本就有些惊慌,听到她这么问,倒是有愣住了。
常歌笑道:“‘小心有氵’……那日姑娘好心传信提醒,今日又专程前来,真是让我十分感动。”
这话一说,倒是好似是触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句一样,那姑娘一阵惊恐,居然忽然用了极大的力气挣扎起来。
猝不及防间,常歌居然差点儿被她给掀翻下去。好在她反应得也很快,马上就抱着她往床上一滚,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到在了床上,将床板撞得“咣当”一声巨响,在夜深人静的禁宫之中,显得分外清晰。
想来是她们这动静儿有点儿太大了,恰好惊动了外间儿巡逻的禁卫,他们立刻便就朝着这里赶来了。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常歌感觉到被她禁锢在怀中的姑娘浑身也愈发紧绷起来。
原来你也会怕的吗?
刚刚不是还很勇敢地来夜闯皇帝寝宫?
怎么居然会害怕禁卫?
常歌心中愈发觉得好笑,当即将这姑娘紧紧抱住,然后小声在她耳边道:“美人儿,你可要乖乖的,若是不小心叫嚷起来,被外头的禁卫大哥们抓去,那可就大大地不好了。”
她一边儿说,一边儿刻意压低了嗓音,愈发加重了这紧张的气氛。
那姑娘武功虽然不错,但是显然江湖经验不是很足,居然还真的被她这么随便一吓就给吓住了——她当即也不敢再挣动,整个人僵直得像是一个玩偶,甚至连呼吸都死死屏住,生怕发出一个音节被外头的人听见。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外头的人已经到了。
禁卫到底有着肩负着守卫宫阙的职能——往日里常歌这里也不是没有“访客”,但是那些都是些老江湖,就算是夜探宫闱这种事儿,也不会弄出多大的动静。
加上常歌有意不让这些仅剩的禁卫们掺和江湖的事儿,一早就把他们打发的远远的,故此大家也算一直相安无事。
这一次还真的是赶巧了,既然遇到了,他们职责所在,自然是宁愿冒着“不敬君王”的大罪,也要先赶过来确认一下他们的陛下有没有出什么事儿了。
今夜当值的似乎是那名年纪不甚大的年轻校尉,似乎是姓金。也就是他们这种忠诚耿直的年轻将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罢。
果然,常歌心中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听得殿外传来一声低低的问候:“陛下,微臣乃御前侍卫金八,方才听见紫宸殿这里有些异响,您无事吧?”
常歌虽然在这宫里头呆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是也早就摸透了她这些禁卫们的性子,故此对于禁卫首领这声堪称“斗胆”的问候,也并不觉得意外。
她甚至还难得温柔地回应了一句:“朕无事。金将军自去忙罢。”
那金八当即在殿外叩拜赔罪,常歌叹了口气,再三恕他无罪,他这才告退了。
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常歌怀中的姑娘才终于松了口气,这一次她总算是成功奋力挣脱开了常歌的禁锢,跳下了龙床,躲在角落,一边儿发着抖,一边儿小心翼翼地道:“你……你就是皇帝陛下吗?”
虽然全身都包裹在黑乎乎的夜行服中,但是月色朦胧之中,这姑娘的一双眼睛,明亮得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整个人也如同小兔子一样柔弱羞涩,让常歌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欺负她一样。
这感觉可不怎么好……不过,她其实还可以再过分一点儿的。
想到这里,常歌故意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错……怎么了美人?难道说你……看上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