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白泽的另一手里已经捏着我的“迫风”,他将“迫风”丢还给我。
我高兴不已,忘了之前的尴尬,捧着“迫风”左右打量,生怕给人不小心碰出条缝来。
“迫风”跟着我的动作叮当作响,我也未曾多想,岂料周旁传来一声痛苦的□□,我回过头去,瞧见青瑶捂着心口卷缩在地上。
我捏着铃舌将“迫风”收好,白泽已走上前去。
但他却问旁边的小玖:“是谁将她放出来的?”
小玖严肃起来,答:“我答应青尘子关她二百年,时日一到,小玖自当守约。”
白泽转而问青瑶:“即便魂灯关了你二百年让你法力暂失,但以你的修为,不出一年便可再化人形,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去抢凡人的身体。”
青瑶道:“我本无心害她,我被从魂灯中放出那日,是她自己误闯了进来,吓丢了魂,若不是我求小玖将她的魂收在魂灯中,恐怕她早就魂飞魄散。”
白泽看向小玖,平白生起一股威严之意,而小玖十分敬畏他,对他作了一辑,回道:“正如青瑶所言。”
“即然你让小玖护住了她的魂,为什么还要占了她的身体,假扮成她。”
我暗道白泽是个厉害角色,青瑶已然避重就轻地跳过了话头,听了的人都要以为青瑶救了秋娘才是重点,可白泽却丝毫未被其感动,甚至索性冷酷无情地把这份感动丢弃掉。
真是个无情的神仙。
青瑶低下头去,慢慢道:“神君自然知晓人的魂一旦离身,非法力不可将其送回,那时的我法力暂失,根本无法将其放回原来的身体。”
她顿了顿,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心口一只手替咳嗽不止的陈秀才轻轻拍着背,面上的表情温柔不已:“他初来流云观时还是个孩子,但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我本想就这么瞧着他便好,可他这一世太孤苦了。”
此时陈秀才已缓过神来,却有意躲开她的手。
“流云子之后,这流云观的道士都不是什么好人,坑蒙拐骗的事作得多了,到这一代,更是做起了害人的勾当。但这两百年来我一直安分守己地呆着,他们只当魂灯我是他们祖师爷留下在宝贝,却不知魂灯里还有一个我。”
柳树松了枝条将小道士从树上放了下来,青瑶转而看了眼昏在一旁的老道士:“这老家伙收留的孩子都被他卖到了外乡,他那时也想把他给卖了,我没有办法,只得出声唬住了他。”
她冷笑一声:“这老家伙即贪财又怕死,倒是好糊弄的。我说我可以帮他成仙,但想成仙就不能干坏事,老家伙就将他赶下了山。”
白泽看上去并不着急,等她慢慢说下去。
“老家伙待他并不好,但他还是愿意回来看看,他说那是在他独苦无依时唯一舍他一口饭吃的人,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他不能忘了这份恩情。这个人确实是固执,从前和现在都一样,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可我想这也不错,这样我就能时常看见他。”青瑶眼中沁出泪来,“可是有一天,他将自己的娘子带了过来。”
“一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子敢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穷秀才,我倒是敬佩她,能娶到如此贤淑的女子也是他的福分。”她虽然这样说,但眼里的泪却不停落下来。
“可这世上的事情为何如此纠葛,我无心害她,她却被我吓丢了魂,这虽是我无心之过,但终究是我的错。”
“我原本想等恢复了法力再将秋娘的魂送回去,但却听山里的精怕说神君来了广原镇,所以那时我虽然担心并不敢下山看望他们,后来,也不知他听到了什么传闻,竟敲敲上山将魂灯偷了去,小玖生了气,说要将秋娘的魂放出来。”
她说到这里时,小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向我身后靠了靠,好像是怕白泽生气怪罪她。
我觉得好笑,顺势将她往自己身后揽了揽,小玖愣了愣,再抬头看我时眼里满是感激之情,于是我豪迈地挺了挺胸膛。白泽漂见我们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却又像没看见一样回过头去。
“我怕小玖真的将秋娘的魂放出来,就让老家伙去衙门报官,想来他就算受些苦头也好过秋娘魂飞魄散,谁知这老家伙却算计到了神君的头上。”
白泽显然并未将老道士的这些伎俩放在眼里,但那时我差点因此挨打,我一向不是什么大气的人,所以我不解气地朝昏着的老道士哼哼了几声。
听到这里我大致有了些头绪:“所以你附在了元宝身上供出了陈秀才?”
她点点头,我又问:“刘嫂的死与你有关吗?”
我紧紧盯着她,她却摇了摇头:“她相公与别人相好,存心要害她。”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白泽,白泽却没说什么,仿佛早就知晓了一切。
她摊开手掌,上头浮着好多个发光的蓝色珠子。
“刘嫂心中有恨,不愿回魂,她宁做孤魂野鬼去报复那对狗男女,便求我收她四十九日去躲开那勾魂的无常。”
“以人魂伺妖魂,怪不得你那么快就能上了秋娘的身。”
青瑶咬牙道:“她不过失些魂气,可无常何等难缠,我没有法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